“你这老不死的，居然出尔反尔，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朱时进气得脸都绿了，忍无可忍地骂道。


    余善水睁开眼，狠狠瞪着朱时进，吼道：“你敢骂我老不死的？刚才那几巴掌打轻了，信不信我现在还抽你？”


    朱时进恨得嘴唇只哆嗦，心里差点憋出内伤来，要不是忌惮他年纪太大，他有一百种方法整治他。


    赵行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余老，你这么大年纪了，别犟了，上车吧！要是在这有个三长两短，可没人给你收尸，你孙子余金鳞就没爷爷了。”


    余善水一听，气炸了，指着赵行健咬牙说道：


    “姓赵的小崽子，你少假惺惺，我孙子余金就是被你害惨的，受了处分还免了职，都是你搞的鬼！你跟白云裳那婊子狼狈为奸，胡作非为，必遭报应！”


    赵行健脸色瞬间冰冷，心中生出一股恶寒。余家的老老少少，现在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仇人，做梦都想报复。


    “余善水，你是给脸不要脸啊，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回不回铁山县？”


    赵行健脸色阴沉地问道。


    “我呸！”


    回敬他的是一口浓痰，狠狠朝赵行健啐了过去。


    赵行健气极而笑，说道：“好好，老东西，那咱们就在这耗着，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说完，就朝朱时进递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


    朱时进掏出一盒烟，递过来一根，赵行健摆摆手。


    于是他就自己点了一根，郁闷地抽了几口。


    “这老东西，真是狗咬刺猬难下牙！我就不明白，以他这样的觉悟和品德，简直就是个老流氓，当年怎么当上副处级领导的？悲哀啊！”


    朱时进吐出烟圈，满脸憎恶地摇头说道，一个老干部作到这种程度，真是奇葩。


    赵行健笑道：“没办法，是坏人变老了！”


    朱时进吐出烟圈，说道：“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赵行健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不敢做。”


    朱时进笑道：“还有我不敢的？说说看！”


    赵行健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我听说你们搞信访稳定，之前跟精神病院有过合作？”


    朱时进神色一呆，立刻明白赵行健的意思。


    很多地方，因为种种原因，会有一些上访“钉子户”“专业户”，常年不停地越级上访。


    于是，为了维护地方稳定和政绩，阻止他们进省、进京上访，就简单粗暴，直接把这些人送进精神病院关起来。


    说实话，这是极不人道的行为，更是不能对外公开的秘密。


    “赵老弟，你也不是外人，跟你说句实话，以前碰到棘手的信访事件，的确干过。”


    “不过那都是政法委、信访局主导，我们公安配合，是执行命令。”


    朱时进干笑一声说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种事真的有点丧良心，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干。


    赵行健也是讳莫如深的一笑。


    这个老朱，在他面前装善良呢，以他活了两世的官场经验，早就知道政法系统对比其他系统更加黑暗。


    其他系统的官员无非搞搞权钱、权色交易，贪污腐败。而他们做起恶来，那就是人命关天，比谁都狠！


    “不如你联系一下精神病院……”


    赵行健扭头朝大厅内的余善水努了努嘴，暗示地说道。


    朱时进嘴角顿时一扯，暗道这家伙胆子真大，居然动这个歪心思，要把余善水送进精神病院！


    这老爷子要是普通人，朱时进肯定不会手软。


    但是他是副处级退休干部，又七十多岁，而且还是城关镇书记余为民的亲爹，后台太硬了，弄不好惹一身麻烦。


    “我要把余善水送进精神病院，余为民还不得找我拼命啊？”


    朱时进牙痛一样，表情纠结地说道。


    “老朱，刚才那几巴掌，你真的打算白挨了？这你都能忍，我真佩服你的胸襟，是真汉子！”


    “你这堂堂公安局长，这要放在邻省的县，就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实权副处级，怎么能怂呢？”


    “你信不信，过了明天，你被老干部当众掌掴的新闻，会传得沸沸扬扬，成为铁山县茶余饭后的笑料，要是我，哼哼……”


    赵行健满脸为他打抱不平的痛惜表情，不停地煽风点火。


    被这样一激，朱时进摸着自己腮帮子，一股强烈的屈辱和愤怒，再次直冲脑门，让他毛孔一炸。


    妈的，老子是公安局长，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他不再犹豫，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是陈院长吗，我们这里有个‘病人’需要紧急救治……对对，你们马上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地点在市信访局……费用吗，你放心，按照以往的规矩办……”


    朱时进轻车熟路，显然这家伙没少干这种事情。


    精神病院那边，一听是公安的熟人，立刻就明白了，也不问是什么人，反正只要钱给够了，他们可不管是真的病人还是正常人，统统收进来，按精神病处置。


    说起来，这可能有点残酷，还有点荒唐，可是现实和真相就是这样的！


    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来这里，还得好大一会，两人就重新走进信访大厅等候。


    “老爷子，你不回铁山县也行，这里条件太差，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担待不起，一会给你换个舒服的地方。”


    赵行健对余善水笑着说道。


    余善水冷哼一声，说道：“算你们实相！”


    在他的认知里，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两个“狗腿子”根本不敢动他。


    半个小时候后，一辆救护车开进市信访局大院，车身上赫然一行醒目大字：陵泉市第三精神病医院！


    透过玻璃窗，余善水神色诧异，这么晚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怎么来了？


    紧接着，车门打开，跳下来五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三男两女。


    “医生，就是这个老爷子，动不动就骂人打人，还胡言乱语，精神严重失常，你们带过去一定要好好治疗，最好特殊对待。”


    朱时进指着余善水说道，而且把“特殊对待”四个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