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市某小区一住户家中发生煤气泄漏事件，并伴有霉变病菌传播。


    六十岁郝某不幸当场身亡，其孙在送医途中身亡。


    同楼部分住户出现短暂的恶心、眩晕症状，疑似为霉菌感染所致。


    相关部门迅速做出反应，排除了安全隐患，并对楼道进行全面消杀处理。


    专家初步判断，可能与近日异常的多雨天气，以及其家中堆积物霉变有关，详细情况还在调查中。


    专家提醒屏幕前的朋友们，要注意居家卫生和用气安全。潮湿天气下，要注意清理家中杂物。”


    新闻的尾音迅速消散，主持人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剩下迟来的雨点声。


    在小区物业和“上下级部门”的协调下，赔偿和安抚工作有序进行，2号楼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无足轻重的噩梦。


    “叮叮”


    时雨的手机响了，除了某游戏平台的降价提醒，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突然通过邮箱发信息给她。


    这是一封加密邮件，仅仅标注着“T.D.A.后勤保障部”。


    「致时雨女士：


    鉴于您在近期的“局部扰动事件”中表现出特殊性与潜在性的价值，并根据《异常接触者临时管理条例》第七条第三款，时空管理局（TDA）决定向您提供一笔临时性生活与安全保障津贴，用于支持您在此期间的生活额外支出和必要的安全升级需要。


    款项总额：￥5，000，000.00（人民币五百万元整）


    已通过安全渠道划拨至您的银行账户，请注意查收。


    备注：


    1.此款项无附加条件资助，但接收方需承诺遵守法律条例，不从事危害现实稳定的活动。


    2.T.D.A.将定期评估资金使用情况与您的“适应状态”。


    3.此邮件阅后即焚，请勿回复，如有疑问，请询问相关负责人xxx。


    ——时空管理局后勤保障部（自动化发送）」


    几乎在她读完邮件的瞬间，屏幕闪烁，邮件消失无踪，手机银行的个人软件里也突然多了一长串数字。


    封口费吗？


    时雨没空慢慢感受惊喜或是恐惧，她开始想象该如何将这笔钱落到实处。


    该怎么做？


    升级这间屋子的“安保”系统，以免某个隔壁的男人只要愿意就出现在屋子里？


    还是购买更加专业的信息检索设备？


    亦或是作为未来可能需要的“逃亡”资金？


    ……


    烤箱的轻响打破沉寂，时雨将烤好的柠檬蛋糕递给苏瑞，少年的眼睛亮得可疑，就像是在可以讨好。


    “嗯~太好吃了，不愧是我姐，这手艺真不错！”腮帮子被蛋糕塞得鼓鼓囊囊，却掩盖不住目光闪烁的慌乱。


    “姐，你怎么突然做小蛋糕了？不过真挺好吃的。”苏瑞专注地捧着一个小蛋糕，舔着奶油道。


    “TDA发的津贴够用吗？”时雨状似无意，指尖轻点桌面。


    “还行吧，我也不是骄奢淫逸的人啦……”


    等回答完，苏瑞瞪大双眼，连嘴里的小蛋糕都忘了咽下去，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自家表姐。


    “呃……咳咳咳……姐……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苏瑞吞咽的动作僵住，蛋糕糊在喉咙里，呛得满脸通红，但躲闪的眼神可躲不过时雨的眼睛。


    “我刚刚收到他们发来的五百五‘津贴’。”她陈述事实。


    苏瑞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看来，他们还挺看重你的……”


    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诚实的表弟，“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公布事实了！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人们的安全，我……”


    “够了，说重点。”时雨不留情面地打断。


    苏瑞不满地撅嘴，但还是继续道，“李哲他属于‘外围技术顾问’，负责论坛这类员工交流区的维护，算是……编外人员吧。呃……也会接点私活，比如帮某些调查员做点数据挖掘之类的。”


    “那你呢？”时雨可不会相信苏瑞只是个无辜躺枪的家伙。


    她死死盯着苏瑞，好像在说：别移开眼神，你逃不掉。


    “我？我，我只是个家属，顺便……顺便充当论坛‘气氛组’，偶尔观察一下‘特定人员’的情绪状态，写写报告。”


    苏瑞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们都签了保密协议，而且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会把你也牵扯进来……”


    时雨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姐，你别生气！”苏瑞急切道，“李哲跟我说那个劳什子管理局内部也挺复杂的，不是铁板一块，云敛那个派系，相对算是……比较讲规矩的。他们发津贴估计只是方便你行动，顺便投资你……这总比在某些疯子手底下干要命的活强吧。”


    “再者说……有一份稳定又没啥难度的工作也挺好的，至少也不用费力去当牛马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时雨的语气依旧平静，“以后有关TDA的事情，直接告诉我，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YES！Miss！小的明白！”苏瑞立刻站直保证，“保证坦白从宽！”


    “那……迟溯他……”苏瑞经常和同事在暗地里蛐蛐这家伙，他很好奇时雨会怎么处理他。


    “就这么着吧，他救我，我也不好意思为难他。”


    “这不公平！他也隐瞒了！”苏瑞眉头一蹙，大声道。


    “那你去跟他说我想要知道管理局的机密？”她毫不犹豫地推脱。


    “那算了，姐你自便吧。”苏瑞立刻反应过来大姐这是要把自己往坑里推，只能急忙拒绝。


    “我先走了，有事发信息！”然后就飞回去了。


    行吧，时雨原本还想找他一起整理父母留下来的研究笔记，这下只能自己独自处理了。


    夜雨未歇。


    时雨正对着一份标题是“意识频率共振”、带有复杂图表的报告沉思。


    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尝试将自己揉进理论研究的世界，但这些研究报告认识她，她不认识这些古怪的公式。


    指尖无意识划过纸面，抚过一张尤其晦涩的图示，无数螺旋线汇集于一点。


    下一秒，是短暂的眩晕，眼前的纸张纹理似乎波动了一下。


    空气像湿布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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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鼻，视野中的数字扭曲蠕动成一只只黑色小虫。


    她说不上来，就像是海浪涌起的波纹，或是被风吹皱的倒影，随着“沙沙”的雨声，带着她沉入无尽的黑暗。


    “叮铃铃——”


    耳边响起一阵短暂且模糊的下课铃声，雨声被拉长成尖锐的鸣唱，夹杂着下课后桌椅拖拽的刺耳杂音，还有少年少女骚动的嬉闹声。


    但场景翻滚，她倒在一个深沉的走廊里。


    这个时间明显是深夜了，学生们早已离开。


    时雨倚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


    对于这里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是她的高中学校，这里的人和事物，都给她留下难以遗忘的烙印。


    在她的记忆里，这条走廊可没有这么长。


    毫无疑问，这又是幻象。


    墙壁剥落的绿漆下渗出铁锈色的污渍，走廊顶灯忽明忽暗，将人影拉长，好似有一只鬼魅跟在她的身后。


    这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


    但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从紧闭的教室门窗的缝隙后窥视。


    走廊里的教室大门都紧紧关闭，鬼使神差地，她走到一间还亮着灯的教室门前。


    她想去推开那扇门，摊开双手，突然发现手里多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钥匙扣，上边还挂着一块有些褪色的校徽。


    校徽的图案很模糊，如同被泪水浸湿，看不出来上面的印记属于哪个学校。


    校徽背面没有污渍，清晰地印着一句话：“锚点即牢笼，频率即钥匙。”


    脑海里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她将钥匙扣草草收进口袋里，一把推开了大门。


    一阵强光吞没了视野，再睁眼，是熟悉的客厅。


    回首望去穿过的门，是书房的门。


    她又回到了这里，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想无限循环小说的主角一样，被困在那条绝望的走廊里的时候。


    “怎么了时雨？快过来一起看电影。”迟溯端着一桶爆米花和饮料，好像她从来没有消失，只是去了一趟厕所而已。


    电影的片头曲缓缓流淌。


    “快过来坐下，好好享受一下休息日。”


    时雨带着犹豫，走过去。


    她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她现在需要的是在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会。


    “怎么了？”迟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温暖干燥，与她冰凉的指尖形成对比。


    “只是有点累了。”时雨摇摇头，更多的故事细节会让迟溯发疯，只能这样搪塞。


    老电影缓缓开场，画面切换到大雨中的校园场景。


    时雨怔住了。


    一条湿漉漉的小路，砖砌的旧校舍，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土腥味，还有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是独属于学校里的回忆，这是巧合吗？


    时雨伸向自己的口袋，果然，那个校徽在她的身上。


    背面不是原来的那句话，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针尖大小的刻痕：“第一实验室，2004年秋。”


    那是他们出现意外的前一年。


    时雨已经不想再被动等待降临了，她伸出手，选择“倾听”、拥抱越来越清晰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