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被无限延长。


    一头在S市，一头在B市。


    顾卿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实验室和生活当中。


    她已经收到了B大的通知，不用在抽时间在学业当中。


    她的生活，好像没有变化，但好像变化很大。


    林谢的消息总是会不期而至。


    没有规律，没有预兆。


    有时候是早上，她刚睁眼就能看到屏幕上的问候。


    有时候是深夜，她从实验室里出来，就能收到林谢对于她消息的回复。


    至少，她和林谢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顾卿知道，她和林谢，还没有确定的在一起。


    不过不要紧，以后，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


    而林谢那边。


    从前总是能收到林江淮的消息，现在的，消息也逐渐少了。


    林江淮步入了演绎圈。


    在学校的时间，也少了。


    只是偶尔会见他在群里冒几句。


    九月初的B市。


    B大校门口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


    林江淮的新剧刚刚杀青，正好没什么事，S大开学晚，知道顾卿要来B大，非要来送顾卿入学。


    “你们倒好，一个两个的非要来B大，将我一个人丢S大。”


    这一路上，他嘴里的话是一点也没闲着。


    顾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接过了行李箱：“当初是谁说不来B大的？”


    林江淮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又接了话：“那我不是不知道你也要来啊，你要是早说，我拼了命也得考过来。”


    顾卿懒得理他这套说辞，拉着行李箱的拉杆，转身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宿舍是四人间，林江淮将顾卿送到了宿舍里，其他人已经到了。


    他嘴甜，人也长的好，几句话就哄得其他人高兴。


    “我姐她平时话少，也不怎么爱出去活动，你们有什么事儿多带带她。”


    其他人倒是很快就答应下来。


    甚至顾卿会觉得，现在跟林江淮一起，他倒是像个哥哥的模样。


    林谢忙，林浔川还在S市，顾卿忙着去教授那里报道，没时间管林江淮。


    经纪人又催着他回去，林江淮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大哥二哥真是的，知道我来也不来见见我，我都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


    最后林江淮是委屈巴巴的走了。


    考研宿舍里，大多都是从本校升上来的人，除了她一个。


    宿舍里安静了许久，顾卿才拿出手机，点开熟悉的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又删掉，最后输入了几个字。


    【我到了，有空？】


    航天院的精密仪器实验市内，空气里只有微弱的嗡鸣声。


    新的项目刚刚启动，繁杂的数据模型和实验步骤占据了林谢大部分的精力。


    只有林谢自己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周围的同学和师兄们，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近乎自虐的工作狂模式。


    只有赵鹏，从他今天拧错了一个最基础的螺丝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赵鹏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你这魂不守舍的，数据看进去了吗？别回头又被周教授骂。”


    自从上次顾卿来之后，林谢周围清净了不少。


    只是没过多久，新来的学妹不清楚，现在身边又多了起来。


    就算是他冷漠的拒绝，也丝毫没有减轻。


    林谢没理他。


    赵鹏轻啧了一声，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感叹：“也对，女朋友千里来相会，换我我也坐不住。”


    这一年，从林谢嘴里旁敲侧击出来顾卿的消息。


    知道她要为爱考研来B大，简直是对她赔付的五体投地。


    林谢看着清冷，但是他们都能看不明白他心里的喜欢。


    不然也不会一直等这么久了。


    现在人都来了，他倒是不动了，让他们看的是真着急。


    “哎，明儿你的活儿我帮你干了，你赶紧的去找人去。”赵鹏简直觉得恨铁不成钢。


    “不用。”林谢直接拒绝。


    看的赵鹏连连摇头。


    等出了实验室，已经是晚上十点。


    “我的天，总算能喘口起了。”赵鹏一边抱怨，一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打开柜子换衣服，对着身边的林谢：“哎，我说，这么晚了，去不去后门吃个宵夜？新开的那家烧烤，我听孙宇说味道绝了。”


    林谢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淡淡的鼻音，听不出是同意还是拒绝。


    赵鹏早就习惯了他这幅德行：“去不去？”


    林谢将外套挂号，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熟悉的头像上出现一条未读消息。


    对方没有回应，赵鹏才转头回去。


    还没出声，就听见林谢急切开口：“明天，帮我顶一下。”


    赵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就这几秒钟，林谢转身就走。


    无异于将他刚才的提议，一起给否决。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


    赵鹏看着林谢的背影，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带着笑意的低骂：“我靠，重色轻友的家伙。”


    林谢回到宿舍才回的消息。


    【明天有。】


    手机的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明天下午五点，南门对面的西餐厅，可以吗？】


    林谢回了一个字。


    【好。】


    第二天，林谢难得给教授告假。


    教授倒是没说什么，直接给他批了假，只是其他人不解，一贯窝在实验室的林神，竟然会请假。


    初秋的傍晚，天气正好。


    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凉意。


    西餐厅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南门对面，装修的很有格调。


    林谢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顾卿。


    她长发披散在肩头，正低头看着手机。


    窗外的光线柔和的落在她的侧脸上，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她了？


    顾卿似乎察觉到了，抬起头。


    在看到林谢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灿烂的晃眼。


    林谢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就在他准备朝着顾卿走过去的时候，动作突然僵住了。


    她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显得儒雅温文。


    他看到林谢，也礼貌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谢脸上的那点弧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卿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谢的变化，语气里满是雀跃，从桌位上起来，将林谢带了过来。


    “你来拉。”


    林谢任由她带着，只是目光一直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


    陈然。


    他记得这个名字，也记得这个人。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兄，陈然。”顾卿介绍着。


    陈然礼貌朝着林谢伸出手：“之前我们见过。”


    林谢看着他伸出的手，却没有握回去。


    是啊，见过。


    其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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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次。


    有很多次，在林江淮的照片当中。


    顾卿对着林谢道：“我师兄是个很有名的心里学家，他正好缺个病例研究实验，你们可以试试。”


    顾卿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可在林谢看来，没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


    林谢始终没有回应陈然伸出的手。


    陈然也不在意，随意的将手收回。


    顾卿这才注意到林谢的异常。


    “林谢，怎么了？”顾卿担忧的看着他。


    陈然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林谢收回了眼，将胳膊从顾卿的手中抽回，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林谢，”顾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从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嫉妒快要使林谢失控，可他不愿意在顾卿的面前。


    会吓到她的吧。


    林谢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顾卿的声音带着不解，始终不肯松手，“不是……答应治病了吗？”


    他可以治病，但不能接受对方是陈然。


    将自己的所有弱点，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林谢……”


    “顾卿，让我跟他单独的谈谈，你先去一边。”陈然的声音平稳，打断了顾卿的话。


    顾卿咬着唇，看了一眼林谢，便去了餐厅的角落了。


    也许这个时候，陈然比她更有方法吧。


    林谢的身体还维持着半转的姿态，每一根神经都写满了抗拒。


    陈然没有生气，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来，你对我的敌意很深。”陈然看着他，语气倒是轻松。


    林谢终于懂了，缓缓转过头，只是他的眼神里，不如面上表现的沉静。


    “我们很熟？”


    陈然并不在意他话里的尖刺，反而微微笑了笑。


    “不熟。”他坦然承认，“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关心对象。”


    这句话，无疑是对林谢的挑衅。


    陈然重新坐回在椅子上：“我来B大，是受李教授所托，来洽谈一个学术合作项目，并不是为了她。”


    “她是我师妹，自然是要关心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他解释的清晰，干脆，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


    林谢沉默着。


    眼里是对他的不信任。


    “她很担心你，”陈然看着他，话锋一转，“我能看出来，你对她也不一样，最开始，我也是想着替她看看，她不顾一切来的B大，那个人，是不是值得她将未来都押了上来，这个赌注，不小。”


    “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让她在这场赌局里，会输的一无所有。”


    陈然的这番话，比任何直接挑衅都更具有杀伤力。


    “但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


    这句话，让林谢的眉头拧的更紧。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水，你是一个非常罕见的病例。创伤后应激障碍合并边缘型人格障碍的某些特征，但又具备极高的理性和自控力，这种矛盾的结合，在国内外的临床案例中都极为少见。”


    陈然的话语专业冷静，没有丝毫的同情或者是怜悯。


    林谢是许久的沉默。


    陈然也不着急林谢的回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才再次开口：“我不是在请求你接受治疗，林谢，我是在邀请你，参与一项可能会改变很多像你一样的人命运的研究。”


    说着，陈然停顿：“当然，你也会是第一个受益者。”


    “我能得到什么？”林谢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