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时分太阳开始落下，秋风吹得人直打颤。


    顾清如拉上冲锋衣的拉链，双手揣兜紧跟在叶承宇身后。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被落在地上，就和以前一样。


    直到来到长廊拐角叶承宇才停下步伐，他叹气转身靠在墙上，垂着眼皮不管不顾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欺负筱筱了？我和你是有婚约但这和筱筱没关系，你不必针对她。”


    顾清如听到这话忽然想笑，昔日心爱的男生用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对待自己，她竟然内心一点难过都没有。她下巴抵着衣领吐了口气，“你是在为她出头吗？”


    “是又如何？”叶承宇眉头压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她，就算我跟你有婚约也不可能喜欢你。”


    顾清如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她轻叹，“还真是直白又残忍啊，可我一直都没针对她，你是不是误会了？”


    “怎么没有？”叶承宇反问，“你当时要闹到校长那里去，这不算针对？你明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为什么就不能大度点呢？”


    顾清如收起笑容，“我不够大度？我最后有真的闹到校长面前吗？叶承宇你是不是美剧看多了，动不动就想当英雄。你喜欢她是你的事，我维护我自己的名声有什么问题？”


    “她到底有没有推我，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顾清如语速很快，“我已经不追究了，你难不成让我去给她道歉？”


    少女就如发怒的小狮子，褪去稚气的娃娃脸渐渐显露出霸气。


    叶承宇一时哑火，他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让你去道歉，只是希望你对筱筱好一点。她毕竟因为你们家才失去唯一的亲人，你们顾家照顾她也应该吧。”


    “呵。”她冷笑道，“难道我们顾家就没有因为那场车祸受到伤害吗？我也失去了我的父母，现在让她住在我家还能用顾家的资源，这叫不照顾？”


    顾清如往前走了两步，冷眼看他。“叶承宇，你是觉得花点小钱不过是施舍？那我只能重申一次，我们顾家不欠林筱筱任何东西。”


    当初的赔偿大哥早就做到位，甚至看在林筱筱父亲为顾家工作多年的份上留她在顾家住，这样的照顾算不上没良心。


    她抬头看他，浅棕色的瞳孔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如钻石般的光芒。顾清如认真地用眼睛描绘着少年的模样，短短几秒的时间如跨越光年。


    她扬起嘴角，“叶承宇，我们解除婚约吧。”


    靠在墙上的少年因震惊差点扭到了脖子，“什么？！”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解除婚约会对顾家和叶家影响有多大？”


    顾清如轻松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我不愿意也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甚至厌恶我的人。”


    她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在地板上摩擦。“我小时候真的很喜欢你。我以为这份喜欢会一直持续下去，但现在认真看看，你身上已经没有我喜欢的影子了。”


    “所以，我们解除婚约吧。”顾清如跺了跺脚，“我该回班级大本营了，退婚这件事如果你没办法开口那就由我去说吧，再见。”


    这次是认真地说再见了，她想。


    回程的路上，顾清如愕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如此轻快。压在她心头沉重的石头消失不见，连混乱的思绪也变得清明，如焕新生！


    -


    当天晚上，顾清如在餐桌上正式宣布她要和叶承宇解除婚约一事。她说完后心虚地看向顾清宴，“大哥，如果解除婚约的话会对集团造成多大的损失呀？”


    “我自己还有点小金库，如果亏太多我可以拿出来。”作为豪门子弟，即便顾清如还没成年也分了不少资产，这都是妈妈还在的时候给她置办的东西。


    顾清宴玩味地笑，“说说看你有什么资产？”


    她认真掰着手指头算，“澎湖湾的三套别墅，潜龙山一整个山头，还有两三个在营业的子公司。”


    “算下来好像有点不够？”顾清如为难地挠头，她扣着指甲问。“那拖延一段时间再宣布，损失会不会降低？”


    顾清宴放下手中碗筷大笑，“不用你那小金库也能退婚，顾家唯一的小姐怎么能让她受委屈。”


    “大哥，你来真的啊？”顾清宣咬着筷子含糊问，“我们现在和叶家还有很多产业没解绑，退婚还是会对公司造成挺大的影响吧。”


    顾清墨：“如果再拖两年宣布，大概能降低80%的损失。”


    顾清宴靠坐在凳子松弛道，“公司未来需要转型和叶家解绑是迟早的事。现在先退婚找个借口稳住他们就好，我不能让小妹委屈。”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吧。”他一锤定音。


    两小时后，小厨房内。


    乔之尧仰着头心不在焉地擦着岛台，下午在学校看到顾清墨那样的状态她由不得担心，可偏偏在顾家她和顾清墨关系最陌生，贸然和他打探林筱筱的事，说不好会引起怀疑。


    她双手托腮苦恼极了，“该怎么办才好？”


    顾清宴端着水杯来到小厨房，背对着她问。“有心事？”


    “顾总！”乔之尧站直身体，“您还要吃夜宵吗？”


    “不是。”他转身靠在岛台边上抬眸，“只是觉得你好像有困扰，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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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奶白色睡衣站在她面前，温柔亲切的口吻让她想起电视剧里的长辈，他的循循诱导让她内心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顾总……”


    在顾清宴的注视下，女孩小碎步蹭到他身边。她昂着头一脸心虚。“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男人无言，安静地捧着水杯点了点头。


    乔之尧抓紧手中的抹布，“我想读高三。”


    顾清宴挑眉，“为什么是高三？”


    男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并未出现她预想中的诧异。乔之尧下意识心慌，这男人的问题也太尖锐了吧！


    “因为……”她低着头疯狂眨眼，企图同这样的方式刷新卡机的大脑。她双手叉腰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当然是为了更好服务顾家。”


    “是吗？”顾清宴半信半疑，“如果是想参加高考，为什么不考虑从高一开始，反而选择高三？”


    “……”乔之尧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冒烟，她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顾总这个问题跳过吧，我决定老实当管家。”


    再被他套话下去，用不了十分钟就要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


    顾清宴嘴角带笑，他揉了揉她的发心。“开玩笑的，我让秘书帮你安排，大概下周一能去上学。”


    “诶？”乔之尧慢了一拍，“顾总你答应了？”


    “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男人长腿交叠调侃道，“能让乔总管这么纠结的事不多，看来这次问题不小，还需要别的帮忙吗？”


    眼前的顾清宴没有往日的严肃，身上散发的温和气息不自觉地让她卸下紧绷的双肩。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顾总你有点太信任我了。”


    像他这种在高位的人，她很难想象顾清宴会完全信任某个人。


    顾清宴上半身往前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从他幽深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他的语气不疾不徐，“那是因为我相信乔总管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乔之尧下意识屏住呼吸，“难道你不怕我背叛顾家？”


    这位顾总的人设总不能是人傻钱多恋爱脑吧？


    男人没有后退，他歪头挑眉。“你会让我失望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早已突破上司下属的合理范围，乔之尧能清楚看到他那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被女娲精心塑造的帅气面孔就在她面前晃动，怪让人心乱的。


    乔之尧用力掐了一把大腿，她咬着口腔里的软肉深呼吸。“当然不会了，谢谢顾总的安排，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您也晚安。”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清宴不禁皱眉。他喃喃自语，“难道她不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