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学草药我是认真的

    陈津眸色微暗:“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算不上,”管家解释道,“发生过几起失窃案件,而且并非小门小户,有掌管漕运的官员,前两日,城中段氏商行的玉石铺,也是丢失了大量的玉器。”


    “段氏?”段金雁拔高了声音,家中财库初始设计可是花高价请了极为高明的机关师,想要打开工序复杂得很,安全系数极高,“听您这意思,窃贼尚未抓到吧?”


    管家已知晓她身份:“段小姐,这正是蹊跷之处,失窃的几处库房门口都是紧闭,珍宝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官府实在查不到什么线索,因此城内官宦同商户都心有余悸,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人就是自己。”


    林升白问:“若是连京都的神捕都查不到线索,国师府可有人前去探查。”


    老管家有些恍然:“妖邪所为吗?但并未有人受伤的情况出现,所以尚未惊动国师府,不过听公子如此讲,等回王府后,我需通报王爷请些仙师到家中相助,以备不时之需,请先上车吧。”


    那辆瑞王府马车厚重的车门已经打开,踏板悄然放下,并由小厮往其上铺着簇新的红毡毯。


    两名身着同一的黛粉色锦缎比甲,梳着双环髻的侍女已经等在车前,江宁翡上车时,还伸出手动作轻盈利落地进行搀扶,让她有点不敢适应。


    等躬身进入车厢内部,她才发现里面的环境更是别有洞天。


    空间宽敞得足以容纳六七人从容安坐,内壁以柔软的浅色绸缎装裱,表面绣着些精细的兰草图案。


    座位铺着层薄薄的皮褥,毛峰洁白柔软,坐上去时像在柔软的床榻上一样舒适。


    车厢一角固定着一张小巧的紫檀木几,上面除了备好的茶点之外,还有个正在袅袅吐着清烟的错金螭兽小香炉,炉中应是上等的龙涎香,气息醇和而尊贵。


    车门轻声合上,将外界的嘈杂彻底隔绝,车内顿时陷入一片静谧与馨香之中。


    只听得车轴辘辘,因制作精良且减震极佳,行驶起来异常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江宁翡可算是长了见识,进入城门后,马车沿着主街前行,她将车窗推开一道缝隙,见到两侧酒旗招展,茶肆、酒楼、当铺鳞次栉比。


    空气里飘着刚出笼的包子热气,混着胭脂铺里传来的沉香。


    四下传来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而巨额财宝失窃一事,也并未影响到城内其他的百姓,看上去仍是一副欣欣向荣之态。


    她回想起方才的事,又小声问车里的人:“那国师府是什么地方?”


    林升白端坐着:“九州修道之士众多,不乏有人想要效忠皇廷,便有了其存在,以助京都安宁,免受妖鬼所扰,据说还有两位神秘的元婴修士镇守,而外界则并不知其身份。”


    “原来如此,不过这桩祸事真有可能是妖物所为吗?”


    还是个不伤人,只想要收集金银财宝的妖物。


    “等拜会过瑞王,午后我便过去商行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东西丢了虽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真有人破解了我们的防盗之法,便需提前进行规划,为后续可能改动门禁的事做准备。”


    这件事当已经传到了爹爹耳朵里,只是她身处沧凛宗才未能知晓。


    段金雁想着自己从入宗门后,也没怎么过问过家里的事,这次既然来了京都,无论如何,也得帮爹爹解决这个麻烦才行。


    车架转向一条侧街,道路依然宽敞,而越往前,行人同店铺也是越发稀少。


    直至出现瑞王府的朱漆大门,八名侍卫面带威严立于两侧,门前一对石狮子披着红绸,修建的是汉白玉的台阶。


    进入王府,穿过五进院落后,便得见抄手游廊连接着周围各色的亭台楼阁。


    堆砌的假山旁种植着墨竹等在外界珍稀难见的植物,有五六名园丁正细心修剪着花枝。


    一行侍女端着精美瓷盘盛放的各类佳肴穿梭在小路上,步伐不急不缓,见到陈津时微微躬身行礼。


    他们花了些时间行走,才到了瑞王陈霄所处的燕居殿,悄步进入。


    燕居殿内烛火通明,暖意融融,殿内上首,瑞王正斜倚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闲闲地看着。


    他未着亲王服饰,只穿了一件暗紫色团花纹的直缀,腰间束着玉带,尽管带了几分家居的随意,却还是难掩上位者的威严。


    见他们进来,瑞王才将书卷放下,目光含笑望来:“津儿回来了。”


    陈津神采飞扬上前一步:“父王,孩儿带着同门前来拜见。”


    江宁翡几人也即刻上前,姿态恭敬,一丝不苟:“晚辈拜见王爷!”


    瑞王身子坐直了些,虚抬了抬手,声音温和带着笑意:“都起来吧,既是津儿的同门,就跟自家晚辈没什么差别,你们称呼不必如此疏远,叫我声伯父便行了,快坐下吧。”


    陈津看着父亲,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亲近:“父王,我们下山的时间不能太久,等您后日寿辰过后便要返回沧凛宗,我带着他们在府中盘桓两日,一则为您拜寿,二则也让他们认认门。”


    要去皇陵探查之事,他可没敢跟父亲讲,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是被臭骂一通,说不定还会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


    林升白拱手:“晚辈前来府中叨扰,还请伯父不要见怪,临行前师父也特意嘱咐,定要当面转达他对您的贺寿之意。”


    陈霄闻言抚须笑道:“刘丰仙师客气了,你们出身大宗,能来参加我的寿宴,也算是为瑞王府争光了,这几日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有什么要求都尽可向府中下人吩咐。”


    “多谢伯父,此行我们便共同备了一份薄礼,聊表敬意,还请您笑纳。”


    说着,林升白便取出一只细长的锦盒双手奉上。


    一旁的内侍接过,呈到瑞王面前,打开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卷古旧的画轴。


    瑞王轻轻展开,竟是一幅前朝山水大家的《松鹤延年图》,笔意苍劲,意境高远。


    更难得的是画作上方留有小块的空位,可供寿诞那日名流题跋祝寿,心意极为风雅巧致。


    瑞王是爱画之人,细细看了片刻,眼中露出真正的欣喜,连声道:“好,好!此画深得本王之心,你们有心了……”


    这画作只是林升白以他们的名义所赠,其实是他家中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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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江宁翡是想着为瑞王炼制些有助身体康健的丹药,只是被陈津极力制止,后来才没成行。


    殿内烛火摇曳,茶香氤氲,一派和乐融融。


    直至深夜,瑞王府的后院侧门打开,从里面被牵出一匹青幔所罩的双头小马车。


    驾车的是自小便跟着陈津的书童临川,可以信任,不会将今夜之事传出去。


    离开瑞王府后,马车便一路向西,前往京郊皇陵。


    子时刚过,郊野的风中便带了些刺骨的意味,在距离皇陵不足两里的地界,那两匹马忽然像被人勒紧缰绳般停在了一处草堆旁。


    马儿喷着不安的鼻息,在原地踏了几步,怎么也不肯再向前。


    陈津掀开车帘:“怎么了?”


    “世子,任凭我怎么抽,它们都不往前走了。”


    临川也是面露难色,咽了咽口水,更深露重,他独自一身驾车,又是处在人影都见不到半个的郊外,能跟着过来,已经算是忠心护主了。


    前方,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吞噬了星光,只余下巨大山峦沉默而狰狞的轮廓,而在那山峦的底部,就是龙脉皇陵的所在。


    陈津脸色沉了沉,也试着驱使马匹,没有效果:“你等在这儿,我们自己过去吧。”


    风声里,似乎确实夹杂着什么,不是呼啸,也不是兽吼,更像是一种…低沉的、来自极深地底的呜咽。


    寻常人只当是风声鹤唳,但修行之人能听得出来,那里面有东西。


    陈津拧着眉:“宗族祭祀之事常有,我来过皇陵多次,从未遇见过如此诡异之事,不过先前来时,都是在白日,夜间是否有异事发生倒不清楚。”


    “龙脉位置是经过严格挑选的,加上人间王者本就具备普通百姓所没有的皇室之气加持,皇陵周围会有精怪出现也不足为奇。”


    林升白望着远处的山脉,“我们待会儿见机行事便好。”


    江宁翡跳下车,见马儿仍在不安地跺着脚,她拍了拍马颈,将两枚清心符各塞进鞍袋当中。


    原本焦躁的马这才过来蹭了蹭她的手,稍稍安静下来。


    她又挑了张可以护身的符咒递给临川:“天亮前我们便会回来,你等会儿就待在马车里,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只要不乱跑,不会有事发生的。”


    “多谢江仙师,我会等你们回来的。”临川接过符咒放在怀里,谁疯了才会在这时候乱跑。


    几人沿着夜色前行,很快便见到有火光出现。


    前面是皇陵外围的禁制,有守陵卫举着火把,甲胄反射着冰冷的光,正沿着既定的路线进行巡逻,行迹严密。


    但这些防得住凡人,却防不住他们这样的修道之人。


    他们身形如青烟,融入禁制的阴影当中,江宁翡指尖掐诀,气息敛至虚无,轻易便越过了大大小小的明哨暗卡,向着皇陵的主体而去。


    呼啸的晚风卷着碎石和树叶,抽打在冰冷的山岩上。


    陈津指着某个方向:“那里便是神道,直通寝陵入口。”


    汉白玉铺就的宽阔神道尽头,是两尊巨大的石辟邪,在此刻惨淡的月光下,显得狰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