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东忽然眼露凶光，他猩红着眼睛，颤抖着双手，拳头恨不得马上打上去。


    可他忍住了，从刚刚的一小段交锋能看出，这两人身手都不一般。


    攥紧拳头，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拳头紧了又紧，他终于松懈下来。


    “我妈的尸体呢。”


    “······”


    没有人回答。


    三人面面相觑，眼里有不同程度的心虚。


    见半天没有声音，尹东抬起头，看到他们一言难尽的表情。


    立刻，他明白了。


    气愤到了极点，他脸上的五官开始扭曲，牙齿打颤不断发出声音。


    “你妈的尸体死状比较惨烈，所以。”苍离解释，可有些苍白。


    尹东再一次狠狠攥住了拳头，轻微地摇了摇头，泪水啪哒啪地滴在地上。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对他来说确实残忍的过分。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浑身颤抖。


    随着几次深呼吸，他闭上了眼睛，靠在墙上。


    其余三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说吧，你们要干什么。”尹东有气无力地开口。


    他仍然没有睁眼，双手撑在身后。


    “你是不是水文的徒弟？”茵起开口问道。


    听到水文两个字，尹东微微睁开眼，瞥向茵起，却被旁边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水夏紧皱着眉头，目光十分警觉，紧张地咬着嘴唇，好像十分重视下面说出的话。


    盯着她看得久了，尹东感觉她的五官渐渐模糊，幻化成了另一个人的脸。


    他熟悉的，师傅的脸。


    他好像确实有听过师傅有一个女儿来着。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我是。”虽然在回答茵起，但尹东的眼神是看向水夏的。


    目光在她的身上驻足了许久，尹东又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移开目光。


    水夏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迎上前。


    “那我爸，他。”说到一半，水夏又立刻改口，“不对，水文他。”


    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她希望余钟在骗人，他爸根本没有死。


    可这种渺茫的憧憬，多的是事与愿违。


    “你爸走了，对不起。”尹东的声音很小，但在水夏听来，震耳欲聋。


    表情僵在了脸上，水夏眼里的期盼与兴奋顿时消失了。


    她讪讪地收回手，对她而言，这无异于又判了一次死刑。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好半天，茵起继续开口问道，“你知道纪昀铳吗。”


    尹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也一脸淡定。


    “国宝嘛，谁不知道。”


    他在混淆视听，毕竟眼前的人底细如何他一概不知。


    说完他就转过头去，做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看着他，茵起笑了笑。


    她把手伸到尹东面前，弯腰，一个金灿灿的小挂坠从她的手里落了下来。


    小朱雀在尹东眼前晃动，他的眼睛蹭一下亮了。


    他伸手去抓，但小挂件立刻被茵起收了回去。


    “见过吧。”茵起邪邪笑着，紧盯着尹东。


    尹东皱起眉头，说不出来话。


    他被茵起做局了。


    “劳烦你告诉我这东西和纪昀铳有什么关系，要怎么用。”


    茵起重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


    “告诉你？”尹东用疑问的语气反问了一遍，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眼尾的红还未褪去，撑着站起身来。


    他不明白这几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利用他母亲，害他母亲死，却还住着她的房子，如今还想从自己的嘴里套出线索来。


    可抬头看到水夏，他的眼神中又出现了一分柔软。


    那是师傅的女儿。


    师傅的女儿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尹东警惕地扫视旁边两人。


    女的美的像西方油画，身手干净利落，黑色的瞳孔折射出来无限的野心。


    男的长相斯文，可斯文面具背后是一双讥讽的眼睛，有种把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


    两人站在一起，活脱一对恶男恶女，并非善茬。


    被如此打量，茵起仍是不慌不忙，一手托着下巴，思考的很认真。


    她觉得，尹东在意的无非就是他母亲。


    “你母亲死前给你留了句话。”茵起试探性张口，同时细细观察着尹东的表情。


    尹东头微微偏转，正向着茵起。


    很明显他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抱着臂，他看着茵起，手指焦躁地敲打着。


    “她说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你好好照顾水夏。”


    话一出口，水夏就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又带了些不满地看着茵起。


    茵起手背到身后，轻轻拉了拉水夏的小拇指，有意无意地示意她。


    张了张嘴，水夏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看着她并没有拆穿，茵起暗暗勾了勾唇。


    水夏或许是他们在尹东那里的唯一突破口。


    光点在尹东的眼睛里流转，他有所触动。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尹东轻咳了两声，转换了话题。


    歪着头，茵起正思索着，却被水夏拉走。


    关上门，茵起一脸疑惑的看着水夏。


    “你为什么要拿我当你的挡箭牌。”水夏厉声说，声音虽轻，但不容置疑。


    屋角的灯斜斜打在茵起脸上，映的她的脸半明半暗。


    茵起嘟了嘟嘴，眼睛骨碌一转。


    “怎么是挡箭牌，难道你觉得凤音她不希望如此吗。”


    一句话，水夏被茵起堵住了嘴。


    她站在暗处，不知想着什么。


    “况且，我们应该是利益一致的。你父亲生前和纪昀铳关系紧密，我们也是为了调查纪昀铳，所以···”


    茵起话说了一半，顿了顿，没有往下说。


    她在试探水夏的态度。


    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水夏走出了阴影部分。


    她的眼睛明显没有初见时那么明亮，几番波折，显得颇为疲惫。


    “我会再与你们同行一段时间，弄清纪昀铳的秘密后，我会自行离开。”


    自行离开，她能去哪里。


    水夏看着不过十几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想要一个人立足太难。


    不过，这不关茵起的事。


    “随你便，那就学聪明点。”茵起揉了揉她的头，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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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言不发，气氛冷到了冰点。


    见茵起春光满面的出来，都有些惊讶。


    “我们现在在追查水文离世的原因，发现他的死和纪昀铳密不可分，所以请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茵起翘腿坐下，十指交叉，手背撑着下巴，颇有几分审问的姿态。


    见这架势，尹东自然是不高兴的，他皱了皱眉，可却发现这个理由无可反驳。


    他的目光看向了水夏。


    迟疑了一下，水夏也点了点头。


    “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一旁很久不发话的苍离终于开口。


    他的手已经伸向身后的弯刀，随时准备将他制服。


    尹东低下头，与自己进行了一场巨大的心理博弈。


    三双眼睛紧盯着他，各怀鬼胎。


    “几年前，我拜在师父门下···”


    他也不清楚水文为何会选他，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孩，迷迷糊糊的。


    他只知道师傅很厉害，经常给他讲关于纪昀铳的事情。


    后来长大了些，师傅带他第一次见到了纪昀铳，并将他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


    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纪昀铳，直到有一天，纪昀铳被国主挖出。


    他们说这是神兵器，对统一有大用。


    只有师傅知道，这大事不妙。


    他潜入朝廷官员的队伍里，默默靠近纪昀铳，只为有朝一日能将它放回去。


    于是，他串通了丹云入侵，制造了混乱，将纪昀铳带到了龙骨崖边。


    听到这里，水夏有些惊异地看着茵起。


    可茵起，却不动声色，侧耳倾听。


    尹东晚一点赶到，可到了那里，他的师傅和纪昀铳都没了踪影。


    只看到了地上一滩血迹，蔓延到了悬崖边缘。


    他不肯接受师傅离去的事实，花费了许久在大夏寻觅。


    寻觅无果后，一回家，母亲却也没了。


    越往后，尹东越是痛不欲生，眼泪更加止不住。


    皱了皱眉，茵起不喜欢如此煽情。


    “那要怎么把纪昀铳放回去。”她急切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尹东答道。


    事情又一次进入了僵局。


    如此冗长的故事，最后却没有听到茵起最想要的部分。


    不过仔细想想总算有收获，她知道了是谁暗中陷害她，害她被从教堂扔下。


    可茵起从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往的人，所以她并未在意。


    “我只知道，要关门弟子才能让纪昀铳有反应。”尹东再次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挂坠。


    言外之意就是，他想要那挂坠。


    茵起勾了勾唇，和苍离对了个眼色。


    “当然可以。”苍离接过话茬。


    他微笑着，却让人感觉有些瘆人。


    听了这话，尹东伸手就想去拿那挂件。


    苍离却比他先一步。


    他把茵起的手与她手中的朱雀一同攥在手心。


    “不过不是现在。”斯文的脸还是那么完好无缺，他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光一霎闪过。


    尹东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茵起起身离开，走前在苍离耳边低语了一句。


    “知道怎么做吧。”


    “当然，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