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2日。


    云悠悠靠在门边，窗帘被死死拉着，看不见一片月光，或许也没有月光。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只有钉崎野蔷薇之前送给她的星星灯还亮着微弱的光。星星很多，强势地印在墙上，桌子上，被子上，甚至云悠悠手里的空白本子上。


    坐在门边的云悠悠看着星星灯，此刻白色的纸张上全是一些没有规律的黑色线条。


    一支笔落在她的腿边，云悠悠的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上，看畸形的模样，应该是骨折了。


    因为强行想要写下自己知道的东西，骨折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黑色的发丝垂落，星星灯一个一个印在她的身上，隐隐可以看见，有泪光闪动，落在画满了黑色线条的本子上，晕染开来。


    2018年12月23日。


    漫天的星星点缀在天空之上，漂亮夺目得让人舍不得离开目光。


    而在这片星空笼罩的地区之下，是因为战斗而形成的废墟，昔日的繁华早已不见，只弥漫着无人的死气。


    天台上吹着猎猎的风，刮在她的脸上。


    她没有加入下面的会议，因为不想面对，在这里直接坐了一整天。


    她很清楚会议的内容会是什么，她没办法提供什么信息，她也不喜欢听。


    比若说，什么怪物，又比如说，如果五条悟死亡，就切开五条悟的脑子，让乙骨忧太操作五条悟的身体继续打两面宿傩。


    云悠悠坐在天台上，抬头看着星空，双眼却没有聚焦。


    要她说，干脆所有人都去国外吧！


    让宿傩酱留在这里当抗日英雄好了。


    ……不可能的。


    “哟，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可爱的学生不去睡觉吗？”


    不愧是你啊五条老师，这个时候还这么有活力，云悠悠的目光聚焦落在了他的身上，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挪开目光。


    五条悟突然有一点不自在，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老师不去睡觉吗？”云悠悠的语气算不上好。


    明明知道要睡觉吧！明天就要搞事情了，怎么还在这里。


    想到这家伙刚去屠了高层，又跑到这里心情就更烦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可能对五条悟来说很莫名其妙，但是云悠悠就是没有忍住。


    “诶？”五条悟稍微诧异了一下，没有想到平时脾气很好的学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明天就要过去了，怎么不去休息养养精神？”


    云悠悠又不需要去战斗，她又睡不着，就想来这里吹吹风，清醒清醒。


    可是心里面那些焦躁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五条悟习惯性地说：“因为老师是最强哦！”


    云悠悠听到这句话，没有像平时一样捂着嘴笑，眼底闪过不耐。


    “是生气了吗？”这下五条悟是真的好奇了，还没有见过云悠悠露出这样的表情。


    “和谁生气，是和老师生气吗？”


    他坐在云悠悠的旁边，脑袋一直往云悠悠的方向探，做出搞怪的样子，目光在云悠悠的脸上扫视。


    晃来晃去的白毛在她的面前像是逗猫棒一样扫啊扫。


    “是哦！”云悠悠尽量控制了自己的语气。


    这就导致她的语气十分平淡却又十分认真。


    “为什么要生老师的气？老师没有做什么让悠悠生气的事情吧！”


    五条悟收回了脑袋，手摸着下巴好像是在思考。


    其实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情况貌似有些不太好。


    这个从来不会对他发火的学生不对。


    可是五条悟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毕竟是自己捡回来的孩子，五条悟对学生又一向有耐心，考虑周到。


    “说说嘛说说嘛！”


    他的手指不停地去戳云悠悠的肩膀，随性的举动冲散了他从狱门疆中出来变得更强的气势。


    不过云悠悠对五条悟这点变化并没有过多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了。


    五条悟一直的追问让云悠悠忍不住垂眸，想要将情绪发泄出来，最后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没什么，和老师开玩笑的，老师快去休息吧！”


    云悠悠不停地捏着裙子，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好学生不可以撒谎哦！”五条悟的手落在了云悠悠的头上，是熟悉的温暖触感。


    “忧太和老师说了哦，悠悠在天台上坐了一天了，他很担心你。”


    “没有撒谎！”云悠悠下意识反驳，声音因为刻意抑制自己的情绪所以有些沙哑。


    她的手都有些颤抖，是在害怕。


    五条悟的目光在她的白嫩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在害怕什么呢？


    “悠悠在害怕吗？不用害怕哦，有老师在……”


    “不是害怕，”云悠悠还落在她头上的手甩了出去，她已经抬起头看向了五条悟的眼睛。


    此刻他没有带眼罩，容纳了整个冰川一样的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云悠悠眼底还闪着泪花，不过因为本人固执的忍耐，没有落下。


    她的语气比什么时候都要有力。


    “因为最讨厌老师说，自己是最强了。”


    不是的，其实五条老师说自己是最强的时候自信得好像是在闪闪发光。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不能接受啊！


    不能接受下面的会议内容是，如果五条悟输掉了，乙骨忧太就会使用他的身体继续战斗。


    可是她说不出口，没有办法，只能另外找个理由。


    五条悟看着她，直觉现在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对，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才会脱离这种奇怪的氛围。


    像平时一样，打着哈哈开玩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岔开话题吗？


    五条悟想要试一试，可是话滚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他只能慢慢收回了那只被云悠悠甩开的手。


    “搞不懂嘛！”


    完全搞不懂。


    还没有等五条悟说话，云悠悠已经转过头去，没有再看他。


    搞得五条悟都松了口气。


    等到云悠悠一开口，他又下意识问。


    “什么？”


    要死。


    五条悟觉得自己有时候还真的嘴巴太快了，他有些懊恼，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也不该接的。


    “老师也知道自己是最强嘛！”


    明明一直以来都没有输过。


    云悠悠看着远处的风景，看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眼睛越来越酸胀。


    “明明是最强，每天却偏偏工作那么长时间，休息的时间才几个小时？”


    明明还没有看到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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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就已经想好了，输掉了之后的计划。


    “哈，可爱的学生原来是在关心老师吗？”


    五条悟听到云悠悠说的是这个，放松了下来。


    他的手又落在了云悠悠的头上揉搓，“因为老师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回想起云悠悠刚才看着他的眼神，五条悟识相地改了口。


    “因为老师是great teacher gojo哦！”


    “……可是也不应该那么忙吧，不能把老师当成机器一样吧！老师也是人吧！”


    明明还好好地站在大家的面前，就已经想到了输掉之后，还要利用老师的身体继续战斗。


    说着，云悠悠的情绪已经开始激动起来。


    “明明拿的是反派剧本嘛！从小到大的天之骄子，最后被草根平民打败，抢走未婚妻什么的剧本。偏偏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呢？”


    接受不了，就算是知道，大家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还是接受不了……


    云悠悠的目光已经没了落点，歪着头好像是在思考。


    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为了所有人去战斗的人死了之后，尸体还要被利用。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可是情感上，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就是想不出来了，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五条悟想说什么未婚妻，什么大反派，悠悠平时看些什么本子。


    但是又在看见她的表情的时候，嘴巴就像是被粘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让那些人都像是吸血虫一样趴在你的身上吸血还不反抗，真的很恶心啊！想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东西全部都杀掉，但是……”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五条悟自己去屠了高层的孤绝背影。


    他说自己被丢下了。


    五条悟，作为人的一面，好像被所有人剥离了，大家都只能看到最强，只能看到他是“怪物”。


    连他自己，好像也已经只是把自己当成了“怪物”。


    云悠悠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喉咙里想要吐出来的话最终咽了下去。


    这是他的选择。


    “对不起。”


    云悠悠的声音哽咽，额头已经靠在了膝盖上，泪水再也憋不住，打湿了裙子。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她没有资格说这些，不应该说出来的，她也是既得利益者，因为五条悟的出手，好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人。


    “悠悠坐在这里，原来是在想这些吗？”


    五条悟的手缓缓地摸着云悠悠的黑色长发。


    “虽然不想要可爱的学生难过，听到这些话，老师还是有点高兴啦！”


    因为这个学生是真的在关心他。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云悠悠的样子。


    也是这样蹲坐着，抱着膝盖。


    不过那个时候，她是抬着头的，还偷偷看他。


    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女孩认识自己。


    后来有想过。


    她会不会是哪个没落咒术家族的人，不然不会认识他。


    不过却没有查到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华夏人。而华夏也根本没有她这个人的记录，就好像是在这个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样。


    就算这样，他也不在意。


    学生到了高专，就是他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