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副驾座椅发出的动静，孟竹柠耳尖发烫。


    暗自腹诽，怎么开了窗，还是有些呼吸不畅啊？


    她不自在地伸了下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砰——”


    副驾座椅腾地躺平。


    四目相对，霍尹泽那张浓颜系的五官近距离呈现在孟竹柠的视线中，冲击力十足。


    整张脸的折叠度很强，像是经由古希腊的雕刻圣手塑造的完美作品，棱角分明，鼻根高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眉压眼，不笑时显得有些凶，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孟竹柠慌得手足无措，低头想找自己踢到的东西复原。


    却被这张存在感十足的脸，占据全部视野，就连余光都像被蛛网缠住的困虫般，无处遁逃。


    霍尹泽锐眼微眯，危险地直视着头顶上方的女人。


    “你故意的？”


    孟竹柠脑子一抽，可能是被今天的一连串事气糊涂了。


    脱口而出故意膈应他的话：“嗯对，我就是故意的。”


    “我想你了，还不能看看你吗？”


    他愣了愣。


    眼神慌乱错开。


    下一秒，又懊恼地挪回视线，冷冷瞪了孟竹柠一眼：“凭什么你说要看就看。”


    “孟竹柠，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


    “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


    语气听上去硬气极了。


    前提是，他的喉结别滚动。


    恋爱那会儿，他每次害羞就这样。


    不满孟竹柠的注意力被别人夺走，包里的小猫不安分地蛄蛹几下，奋力钻了出来。


    “啪——”


    一爪子拍在霍尹泽那张俊脸上。


    小猫看着不大，爪子倒是挺有劲儿，一爪子下去霍尹泽冷白皮的脸上都红了一块。


    孟竹柠惊呼一声。


    顾不得过敏，急忙伸手将小猫塞回包里，牢牢保护在怀里。


    毕竟，在她的记忆力，霍尹泽似乎很讨厌猫这种生物。


    孟竹柠对猫毛过敏，偏偏又喜欢小猫喜欢得过分，对小猫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以前每次约会逛街时，路过宠物店门口，她都要停下脚步。


    也不进去，就隔着一层玻璃，逗弄着宠物店里的小猫咪。


    每当这时，霍尹泽都冷冷站在一旁，虽然耐心等待，但总是臭着一张脸。把原本黏糊糊趴在玻璃上想要跟孟竹柠贴贴的热情小猫，都吓得躲回窝里。


    霍尹泽脾气恶劣，又是出身顶级豪门霍家，他那张帅气又冷厉的脸，也就孟竹柠敢碰。


    不仅碰，孟竹柠还踮起脚捏了捏，试图扯出猫咪胡须的样子，最后留下左右各三道指痕。


    霍尹泽乖乖站着也不动，任由对方发泄，修长骨感的大手还护在她腰后。


    “都怪你，把我的小猫咪都吓跑了！”


    “你赔我一个。”


    她生气时眼睛也亮亮的，又圆又大。


    如果是猫，也会是只故作凶狠、漂亮而不自知的三花猫，瞪着近在咫尺的大男孩，佯装生气地控诉他。


    殊不知她这幅样子勾得霍尹泽心痒痒，喉结滚动。


    怀里女孩身上特有的浅淡好闻的香气，一股股地直往他心底钻，钻进去在里面胡作非为，偏偏霍尹泽还乐得纵容。


    碍于这是在街头，才闭了闭眼，硬生生克制住眼底翻滚的欲念。


    见霍尹泽心不在焉，孟竹柠皱了皱鼻尖，更加不依不挠：“你这么凶干什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竟然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小猫？真想把我对小猫过敏这一点，转移到你身上。”


    全然不知霍尹泽低下头，眼底是照不进光的黯淡，幽怨不已地轻声嘟囔了一句，“要是可以，我比谁都愿意……”


    “嗯？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得过你可爱。”


    孟竹柠又气又羞。


    她性子矜持含蓄，很扛不住这种直白的夸奖，偏偏又对喜欢直球的霍尹泽毫无办法，努力压着嘴角的笑容，可甜蜜的爱意还是会从眼里悄悄溜出来。


    最后，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抬手捂住自己红透了的整张脸。


    只剩下红透了的耳朵，还暴露在空气中。


    差点儿撞到人，又被身后时刻关注着她的大男孩，一脸紧张地捞回怀里。


    *


    看着孟竹柠一脸紧张，护着猫的样子。


    空气中响起一声喜怒难辨的轻笑。


    霍尹泽轻挑眉梢，不冷不淡地看了眼包里的那只猫崽子。


    只觉得她不该是猫。


    应该是狼，还是个小白眼狼。


    许是察觉到他鄙夷的眼神，小猫冲他哈着气，呲着自己还没米粒大的尖牙。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猫又烦躁地甩了甩小脑袋，重新缩回包里。


    车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


    灌了不少冷风进来。


    孟竹柠冷得一激灵。


    她回过神抬眼，副驾座椅也早已恢复原状。


    男人在低头看手机，自从在校门口上车起，他几乎一直在和这个人聊天。


    头像是个粉色的库洛米，一看就是女孩子。


    满屏都是绿色聊天框。


    半天，女孩子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什么。


    意识到霍尹泽在给别的女人当舔狗。


    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孟竹柠慌乱挪开视线。


    *


    霍尹泽单手支着脸侧，藏住脸上的红痕，轻点几下手机，没好气地回复对面的女儿控亲哥。


    【她活蹦乱跳，比我精神。】


    【还有，什么时候把你这破头像换了。】


    霍尹廷在公司开股东大会，顶着几个老股东不满的眼神，他时不时点开手机回复一句，肆无忌惮，又点到为止。


    第无数次懊悔当初忙着照顾绒绒，没抢得过霍尹泽先一步出去自己创业开公司，摆脱继承家族集团的宿命。


    但一想到绒绒改善许多的状况，他向来冷硬的心又塌陷了一块，只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霍尹廷：【……少管我。】


    【绒绒喜欢这个卡通头像。】


    【你只需要每时每刻跟我报备绒绒的状况就行。】


    霍尹泽的黑眸沉沉，扯唇轻嗤，这是把他当成自己手下了？


    反手扣上手机，不再回复。


    方景山买的猪肉包子，味儿很大。


    孟竹柠不怎么晕车，都闻得有点儿不舒服，想吐。


    “这服务区的物价就是坑人！才吃几口就没了。”


    方景山骂骂咧咧，三两口解决掉肉包子。


    转头看庄启成正递给孟竹柠肉夹馍，又急忙当发言人：“就这一个破肉夹馍，顶多值五块钱，这里竟然卖二十。”


    “但小庄担心你饿了，还是眼都不眨地给你买了。”


    “现在这么大方还会疼人的男人，上哪找啊？！”


    孟竹柠皱了皱眉，没眼看他一脸谄媚当红娘的样子。


    “谢谢，我不饿。”


    见她拒绝，庄启成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面上温和笑着继续劝说，“我们这关系，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们什么关系？”


    有被冒犯到。


    孟竹柠皱眉，语气很冲。


    方景山急忙回过身，打圆场：


    “你看这丫头急得，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矜持，才刚见面就要名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孟竹柠急了，刚要开口。


    油乎乎的肉夹馍，被方景山强硬地塞进她手里。


    他眼神暗含警告。


    “快趁热吃，人家本来可以不给你买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孟竹柠耐心殆尽，在斟酌着要不要跟他撕破脸。毕竟马上就是春节了，到时候还得见面，人情世故什么的还挺麻烦的。


    “她对青椒过敏。”


    霍尹泽轻笑两声，凉薄的嗓音带着森然寒意。


    无情打断这蚂蚁噬咬人般难缠的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