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这等心性,也绝非国之栋梁!
作品:《我,武松,科举状元!》 周考官正要上前呵斥,忽然觉得这考生的身形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那张刚毅的面孔,猛然想起。
这不就是那个创立了存天理,灭人欲学说,名动京华的武松吗?
周考官心中的怒火顿时化为鄙夷。
原来是他。
哼,仗着几分虚名,便如此狂悖!开考不过半日,就敢交卷打坐?这是自恃才高,还是目中无人?
他冷哼一声,对武松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拂袖而去。
日落西山,第一场考试的结束钟声敲响。
“收卷!”
差役们穿梭于甬道,将一份份呕心沥血的答卷收走。
武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魁梧的身躯几乎要撑破这窄小的号房。
旁边号房的士子刚刚出来,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武兄,真是好精神。”
李杰的声音适时响起,他面带微笑,从隔壁走了出来,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
武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憋了一天,筋骨都快生锈了。”
李杰手中折扇轻摇,眼中带着探寻:“不知武兄今日大作,选的是哪部经义?”
“《礼记》。”武松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杰眼神惊讶,随即恢复如常,笑道:“巧了,在下选的,也是《礼记》。”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背后,是针尖对麦芒的锐气。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问对方文章的具体内容。
真正的较量,在考官们的朱笔之下。
晚饭是干硬的炊饼和一碗寡淡的菜汤。
两人就着昏暗的灯笼光,默默啃着。
李杰终是忍不住好奇,压低了声音:“武兄,外界都传你景阳冈上赤手伏虎,可否为小弟讲讲当时的详情?那猛虎,究竟有多大?”
武松灌了一口凉水,瞥了他一眼,忽然玩心大起,一本正经地胡扯。
“嗨,多大点事儿。那小脑虎,也就枕头那么大,还没满月呢,奶凶奶凶的。某家一刀下去,它就去见阎王了。”
“一……一刀?”李杰的眼睛瞪大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沉,“武兄是在消遣在下?”
枕头大的小老虎?亏他说得出口!
天下谁人不知,那猛虎已伤了数十条人命!
武松哈哈大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
那石头在他的大手里,就像个小小的玩具。
他对着李杰,五指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脆响,坚硬的鹅卵石竟在他指间化作一蓬齑粉,从指缝中簌簌落下。
李杰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何等恐怖的臂力!
这双手,若不是用来握笔,而是用来拧断人的脖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武松拍了拍手上的石粉,目光望向贡院外漆黑的夜空,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苍凉与豪迈。
“李兄,你可知我为何要来科举?”
李杰没有做声,他感觉今晚的武松,与白日里那个舌战群儒的武解元,判若两人。
“朝廷崇文抑武,大丈夫空有一身武艺,却报国无门!若有的选,我宁愿在边关之上,与辽狗金贼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而不是憋在这鸽子笼里,咬文嚼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烈火。
“什么圣人文章,什么锦绣前程!都不如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来得痛快!都不如杀尽仇人头,喝尽仇人血来得解气!”
这番话,狠狠砸在李杰的心上!
他自幼饱读诗书,所思所想,皆是修齐治平,从未听过如此……如此粗鄙却又如此振聋发聩的言论。
杀尽仇人头,喝尽仇人血……
他竟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
良久,他才涩声开口:“武兄……说的是。如今朝局动荡,边患四起,读书人,确实不能只做书呆子。”
武有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啊,李兄,有空多锻炼锻炼身子骨。这世道,快不太平了。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中了状元,也未必能护得住自己想护的人。”
说罢,他转身钻回自己的号房,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李杰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脑中反复回响着武松的话,以及那块被捏碎的鹅卵石。
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的道路,产生了动摇。
听着隔壁那震天的鼾声,他苦笑着摇摇头,也回了号房。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
次日清晨,又是周而复始的钟声,洗漱,晨茶,干粮。
一切都与昨日一般无二。
三通鼓响,第二场考试开始。
考卷发下,武松看清题目,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
《道德经》义: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果然!
武松心中大笑。
这道君皇帝,就好这一口!昨日他便料到,皇帝既崇道,这省试之中,必有《道德经》的题目!
这道题,探讨美丑、善恶的相对性,正是道家思想的精髓。
若用寻常解法,无非是阐述有无相生,难易相成的大道理。
但武松要用的,依旧是阳明心学!
这套学说,足以贯穿儒道释三家!
他好整以暇地研墨,神情从容,与周围焦急的考生形成鲜明对比。
待墨浓如漆,他提笔挥毫,在卷首写下了那四句振聋发聩的传世名言。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心之本体,本无善恶之分,如同美丑的初始概念。
而意念一动,便有了善恶之念,这才有了世间所谓的善与不善。
如何分辨?靠的是良知!
如何实践?便是格物!
武松从格物致知入手,将这玄妙的道家哲理,与朝政民生紧紧结合。
从帝王心术,到百官德行,再到匹夫有责,层层剖析,最终得出结论——天下所有学问,无论儒道,其最终的落脚点,都应是致良知!
写完之后,又是不到半日。
他吹干墨迹,将试卷整齐放好,再次盘膝而坐,吐纳调息。
巡考的周博士又踱了过来。
当他再次看到天字第一号里那个打坐的身影时,肺都快气炸了。
又来!又来这一套!
他气得胡子直抖,扭头对身边的同僚低语:“你们看那个武松!狂妄至极!昨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开考不到一半时辰,便又在此装神弄鬼!”
另一名考官也皱起了眉:“此子确实过于狂悖,毫无谦逊之心。”
周博士的目光,又扫向旁边的李杰。
只见李杰正襟危坐,神情专注,笔耕不辍,卷面工整。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周博士心中冷笑。
哼,一个狂妄自大的乡野匹夫,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孰优孰劣,一目了然!就算你武松有几分歪才,这等心性,也绝非国之栋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