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怎么会是第二名?!

作品:《我,武松,科举状元!

    他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


    文章引经据典,却不拘泥于古法。


    论述天道,则以“理”为核心,阐明天理即是万物本源之序。


    论述人事,则以“欲”为关键,剖析人欲泛滥乃是祸乱之根。


    层层递进,鞭辟入里,构建起一个前所未有的思想体系!


    胡瑗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激动!


    他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这是在为儒学开宗立派,另辟蹊径!


    这等见识,这等胸襟,岂是区区一个举子所能拥有?


    他甚至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份考卷,而是一位足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儒学大家!


    他再也按捺不住,将这份卷子抽了出来,又找出了属于同一个考号的另外三份策论。


    无一例外,篇篇精彩,字字珠玑!


    论军政,切中时弊!


    论民生,洞若观火!


    胡瑗甚至没有看完剩下的所有卷子,便将这名考生的四份答卷,与另外三名他认为极佳的卷宗并排放在桌上。


    反复比对,反复品读。


    最终,他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激赏与震撼。


    其他三份,固然是上上之作,但与这一份相比,终究是皓月与萤火之别!


    他提起朱笔,再无半分犹豫,在那份卷宗的封面之上,庄重地写下两个大字——


    解元!


    州衙后堂,烛火摇曳。


    副考官宋城看着胡瑗笔下那两个力透纸背的解元大字,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住。


    “胡公,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


    胡瑗抬起头,苍老的眼眸中精光一闪,似是看穿了宋城的心思。


    “宋大人有何高见?”


    宋城干咳一声,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墙壁听了去。


    “胡公明鉴。今年考生之中,有河东路转运使何大人的公子,何运贞。其文采亦是斐然,位列前三,绝无问题……”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转运使,正四品,一路财赋军政,皆在其手,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考生,得罪这等人物,值得吗?


    胡瑗闻言,却是朗声一笑,笑声中带着一股金石般的铿锵之意。


    “宋大人,你我皆为圣人门徒,食君之禄,当为国取才!若非此等经天纬地之才,老夫卖何转运一个面子,也无不可。”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份写着“存天理,灭人欲”的卷宗上。


    “但此卷一出,余者皆为凡品!若因权势而黜落英才,老夫有何面目立于朝堂,又有何面目去见先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何转运那里,老夫自有交代!他若不服,老夫便将此卷,原封不动地呈到他面前!让他看看,他儿子输得冤不冤!”


    宋城望着胡瑗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躬身一拜。


    “胡公高义,下官……受教了。”


    胡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朱笔,继续审阅剩下的卷宗。


    很快,包括武松在内的十位举人名额尘埃落定。


    宋城亲自捧着拆封糊名后的朱红名单,恭恭敬敬地送往知州王怀的官署。


    恩州知州王怀,年近四十,正值壮年。


    他接过名单,目光一扫,眉头便瞬间锁紧。


    “解元,阳谷县,武松?”


    他看向宋城,眼神里满是探寻。


    “此人似乎是武夫出身?竟能力压何公子一头?”


    宋城不敢隐瞒,将胡瑗的决断与那篇惊世之文和盘托出。


    王怀半信半疑,立刻命人将武松的墨卷原卷取来。


    当那篇《论天道与人事之关系》摊开在他面前,当“存天理,灭人欲”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一字一句地读着,仿佛不是在看一篇考卷,而是在瞻仰一座思想的丰碑!


    许久,他猛地一拍惊堂木!


    “好!好一个‘存天理,灭人欲’!此子,当为解元!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


    王怀胸中激荡。


    “来人!立刻张榜!不得有误!”


    ……


    与此同时。


    恩州府,醉月楼。


    销金窟内,丝竹悦耳,酒气与脂粉气交织成一片靡靡之音。


    何运贞高坐主位,月白襕衫纤尘不染,手中玉骨扇轻摇,正与一众士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尽显世家公子的从容与贵气。


    林景才坐在他身侧,满脸谄媚。


    “何兄此番解元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小弟在此,先预祝何兄,来年京城大比,再夺会元!成就我大宋一段连中三元的佳话!”


    何运贞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姿态优雅。


    “景才兄谬赞了。不过是些许拙见,侥幸得考官青睐罢了。”


    话虽谦虚,但他眼中的自得与傲然,却怎么也藏不住。


    在他看来,这恩州府的解元,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个阳谷县的武夫?不过是会写几首歪诗的莽汉罢了,也配与自己争锋?


    林震亦在一旁举杯附和:“何兄解元,我等心服口服!小弟不才,只求能沾沾何兄的文气,求个第二,便心满意足了!”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婢女提着裙角,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狂喜。


    “何公子!喜报!大喜啊!官府放榜了!您高中了!”


    何运贞嘴角的笑容愈发扩大,缓缓站起身,准备接受众人的朝拜。


    林景才更是急不可耐:“快说!何兄是解元吧?”


    那婢女喘匀了气,兴奋地喊道:


    “何公子是……第二名!”


    何运贞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丝竹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歌姬舞女僵在原地,一众士子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了滑稽的面具。


    第二名?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是第二名?!


    谁能在他之上?!


    何运贞手中的白玉酒杯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一把推开怀中惊愕的歌姬。


    “不可能!绝不可能!”


    疯了一般冲出雅间,连鞋履都来不及穿,赤着脚,披头散发地向着府衙的方向狂奔而去!


    府衙门口,早已是人山人海,喧嚣震天。


    中榜的欢呼雀跃,落榜的捶胸顿足,人生百态,尽显于此。


    林震、林景才等人也追了上来,面色惨白地在人群中张望,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却遍寻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