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哲的话，像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几人麻木的心脏！


    对啊！


    录像！


    一次跟不上裴素那恐怖的速度和深度，那就慢放！


    一帧一帧地啃。


    吴天磊猛地拍了下大腿，眼中那点死灰里，终于又蹦出一星火苗。


    “干了！王老说得对！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咱看录像！不信啃不下来！”


    郑涛也喘了口粗气，魁梧的身体重新坐直了些。


    “对！磨！往死里磨！”


    沈静没说话，但迅速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平板，调出了实验室监控系统的远程访问接口。


    王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希望。


    一种笨拙的、近乎自虐的、但却是唯一的希望。


    ...........


    龙科大。


    437公寓。


    窗外，城市华灯初上。


    裴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直。


    十天。


    中电科一行，像一面冰冷的镜子。


    照见了横亘在他与这个时代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认知鸿沟。


    王宏哲…共和国理论物理的泰斗，他眼中最后那点骇然与茫然，裴素看得清楚。


    那不是笨。


    是代差。


    是原始人仰望航天飞机的绝望。


    他疯了一样地往前冲，把图纸砸下去，把蓝图铺开。


    可控核聚变点火了，八代机上天了，高能电池的理论模型也甩出去了…


    可真正要让这些东西落地生根，开花结果，改变这片土地…


    需要时间。


    很多很多时间。


    需要下方的执行者去理解，去消化，去克服那巨大的认知障碍。


    需要庞大的工业体系去适配，去迭代。


    需要程序去流转，去审批。


    需要…无数个“吴天磊”、“沈静”、甚至“王宏哲”。


    在茫然与挫败中，一遍遍回放录像，像蚂蚁啃骨头一样，艰难地消化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


    他造的是未来。


    但未来真正降临人间，需要跋涉一段漫长而泥泞的“理解之路”。


    这路，没人能直接不走。


    裴素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嘟…嘟…


    短暂的等待音后，听筒里传来一个洪亮、沉稳、带着军人特有金属质感的嗓音：


    “我是赵林果。”


    .......


    公寓里。


    裴素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十天的高强度输出，像把脑子里的知识硬生生挖走了一大块，留下一种奇异的空洞感。


    “赵司令。”


    “裴素！我的小裴院士啊！”


    赵林果的嗓门立刻高了八度。


    背景里似乎还有文件翻动的哗啦声。


    “你可算来电话了！怎么样？中电科那帮书呆子没把你烦死吧？”


    “那‘小砖头’搞定了？”


    赵林果到底是京都军区的司令，对于裴素这几天的遭遇，他居然了解的很透彻。


    裴素不禁一笑：“害，挺累人的。”


    “那你这边的事忙完了，我的核动力坦克是不是得造出来了？”


    赵林果有点着急：“给个痛快话！我这几天觉都睡不踏实！”


    “我这坦克啥时候能造出来啊？行不行啊？这坦克有多行？你得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不然我怎么跟那帮老家伙吹…咳，汇报进展？”


    差点说漏嘴的赵司令及时刹住车。


    裴素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为了青史留名，这位司令也是够拼的。


    “这坦克是第六代的技术。”


    裴素言简意赅。


    “嘶——”


    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倒吸冷气声，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低吼。


    “好！好！他娘的第六代！”


    “好样的第六代！还有呢？还有呢！”


    赵林果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裴素沉吟片刻。


    赵林果的急切几乎要顺着电话线爬过来。


    “小型化硼11聚变堆，核心供能。”


    裴素开口。


    “硼11？我草！”


    赵林果有些震惊了。


    “重量，三十五吨左右。”


    “三十五吨？？？？”


    赵林果的声音拔高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的老天爷！现役的主战坦克都快六十吨了！你这…这削掉快一半？！怎么做到的？”


    裴素想了想，道：“应该是两个原因吧，一方面，发动机设备大改版了，另一方面，装甲上也打算用新的技术，重量肯定会减轻不少。”


    “好，那太好了。”


    “那速度呢？能跑多快？百公里加速几秒？”


    赵林果问得像个期待超跑参数的发烧友。


    裴素顿了顿，吐出一个让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的数字：“时速大概在一千公里到三千公里左右吧，不过应该持续不了太久，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可以去跑1000到3000公里的时速。”


    “……”


    长达五秒的沉默。


    死寂。


    只有赵林果粗重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喘息声透过听筒传来。


    一千公里…时速？


    甚至有可能是3000公里时速？


    这特么是坦克？


    赵林果觉得自己要么是幻听了。


    要么裴素在开玩笑。


    但是。


    根据他的了解来看。


    裴素从不开玩笑。


    “裴素啊。”


    赵林果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巨大的惊骇和一丝狂喜到极致的恐惧。


    “你确定？一千公里的时速？甚至还有可能到三千公里的时速？”


    “这他娘的，还是坦克吗？这玩意儿开起来，确定不会把里面的人甩成肉酱？”


    “履带…履带受得了？”


    “特殊悬挂与惯性补偿系统。必要时启用。人肯定承受得住。”


    裴素的回答依旧简洁。


    “……”


    又是一阵沉默。


    赵林果显然在努力消化这个超越他所有军事常识和物理认知的恐怖数据。


    一千公里时速的陆地钢铁堡垒…


    这概念本身就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钢铁洪流以超音速撕裂平原，敌人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碾碎…。


    或者，一个失控，变成一颗摧毁一切的超级炮弹。


    狂喜和一丝寒意同时爬上他的脊背。


    “火力呢？”


    赵林果的声音终于找回了点力气，但依旧发飘。


    “主炮口径多大？用电磁炮还是新概念武器？射程多少？备弹量是多少啊？”


    他开始幻想这门搭载在“怪物”底盘上的终极武器。


    “无内置火炮。”


    裴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


    “啥？！”赵林果差点跳起来，“没…没炮？！”


    “裴素啊，坦克没炮，那还是坦克吗？那不成高级拖拉机了？！”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淹没了刚才的速度震撼。


    裴素嘿嘿一笑。


    “加装？”


    赵林果一愣，随即像被点醒了什么，声音里的急切和失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狐狸般的精明和窃喜。


    “哦…加装…嘿嘿，加装好啊！加装妙！”


    他脑子飞快转动。


    如果这六代坦克，出厂就是完全体。


    甚至还搭载了恐怖的主炮的话。


    那它百分之百会被定性为最顶级的国家战略武器。


    归属最高决策层直接管辖。


    他赵林果就算贵为司令，想把它当私人收藏？


    门儿都没有！


    顶多在特定场合摸摸看看。


    说不定还得打报告。


    但…如果它“只是”一台拥有划时代动力、防护和机动平台的…“特种工程车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