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李牧唐眼神失焦：“大概是三个月前，也就是裴素帮助我们实现了氦3核聚变的期间。”


    “领导，您说您可以满足他一个要求。”


    “于是，他便向我索要了一些实现可控核聚变所必备的材料，当然，也有一百五十吨的硼矿。”


    是的。


    没有想到。


    李牧唐是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这件事。


    当初裴素找他要了两台强磁场装置，两台回旋加速器，一定量的石墨烯和一百五十吨的硼。


    他早就从材料中，猜测出，裴素想要尝试硼11核聚变。


    但他的确没有想到。


    裴素真的做到了。


    因为这在整个科研界，整个军科界乃至于是整个科学界来说。


    是前无记载的。


    目前，军科界对于硼11核聚变记录的最深的资料是：硼11的确是一种可以进行核聚变的材料，但温度至少需要达到三十亿摄氏度。


    也就是说。


    硼11怎么进行核聚变？


    硼11核聚变需要对强磁场装置进行怎样的调整？


    硼11核聚变会对仪器本身产生怎样的变化和磨损？


    这些信息。


    都是没有人知道的。


    换句话说。


    这就像是一条无限黑暗的路，因为没有人能够举起来三十亿摄氏度的火把，所以没有人照亮这条路，也没有人能够走进去一窥究竟。


    但是——


    裴素做到了。


    在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帮助龙科院进行可控核聚变的时间里，他竟然还有功夫造出来硼11可控核聚变装置！


    李牧唐本能地爆了粗口。


    “等等，等等等等。”


    此时。


    王宏哲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意识到，裴素在钱学森实验室的可控核聚变项目，和龙科院的可控核聚变项目，并非是背景板的地位。


    相反。


    这个年轻人，可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


    “去年十二月末，他在钱学森实验室，帮助你们钱学森实验解决了氦3核聚变的温度问题和强磁场装置约束问题。”


    “又从一月份开始，他开始帮助龙科院，继续解决问题。”


    “直到现在三月份，他还能抽出来时间，将硼11可控核聚变装置制造出来。”


    王宏哲眼睛瞪的很大。


    李牧唐点头：“是这样，没错。”


    他的心中一时间感慨有点多，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惊叹于裴素所做出的贡献。


    这个年轻人出道就是八代机，到现在，几乎可以说为这个国家，为军科界做出了别人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贡献。


    另一方面，他松了口气。


    当王宏哲看到钱学森实验室、龙科院竟然相继完成了可控核聚变项目时。


    他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的年纪太大，开始跟不上时代了？


    但显然。


    这一切并非是他的问题。


    王宏哲还是那个王宏哲，他还是军科界的半壁江山，还是和李牧唐齐名的“王李”，还是那位龙科院的院士。


    他的知识没有落后于时代，也没有落后于这些同样优秀的专家们。


    唯一的区别是，钱学森实验室和龙科院都在先后得到了裴素的帮助。


    而远在哈工大搞研究的王宏哲却没有。


    知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


    王宏哲暗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年纪越大，越是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焦虑产生。


    本来，在一开始，他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退休了？


    是不是要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些更加优秀的年轻人了。


    但现在看来。


    自己还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


    在了解到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


    现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李正元扭头看向裴素，声音有些发颤：“你确定你的数据没有偏差吗？半小时真的能够生产出一千五百万亿千瓦时？”


    裴素点头，正色道：“是。”


    简短的一个字。


    令李正元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样的！”


    “裴素，你是国家之光！”


    “走！开始实验！”


    在了解到裴素居然能够抽出来时间，制造出三级可控核聚变装置时。


    李正元的心中升腾起一股迫切想要看到现场的欲望。


    他遏制不住这种欲望。


    走向龙科院深处时，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好，太好了。”


    李正元抬起头，看向天空，炽烈的太阳一直以来是他不可直视的东西，凡是人类，凡是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都无法用肉眼直视太阳太久，太阳并非是针对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人，而是它的质量太大了，它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核聚变，每时每刻都在无意识的释放着自己那庞大的能量与光，哪怕相隔1.5亿公里，它那炽烈的光辉依旧会让每一个企图望向它，挑战太阳之光的人类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个难以消除的黑点。


    这一次，李正元看了十五秒的太阳。


    他的视网膜同样出现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黑点。


    但这一次。


    他激动无比。


    人造太阳，他们终于做到了。


    如果说，传统意义上的核聚变，其实就是太阳这颗星体在每时每刻进行的核聚变的话。


    那么氦3核聚变，就相当于月球在突然受到一亿度高温与至少超过黄金密度八倍的质量压缩下所进行的核聚变，能量是传统核聚变的12.5倍。


    而如果氦3核聚变是月球在极端环境下进行的核聚变的话。


    那么硼11核聚变，就是人工核聚变条件下的最强核聚变。


    硼聚变，是怎么实现的呢？


    如果你可以观测到超新星的爆炸的话，那么你就可以看到硼聚变的出现。


    硼11核聚变，不存在任何环境污染。


    是清洁型核聚变的最高形态。


    这比太阳的核聚变模式更加高级，比极端环境下月球进行天体聚变产生的能量更高，是超新星上才会发生的核聚变。


    当裴素亲口说出，能够做到硼聚变时。


    对可控核聚变野心勃勃，早就对此查阅过大量资料，甚至一段时间里身边总能站着起码四位核聚变专家的李正元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籁一般的消息！


    这个意义很重大。


    这代表着，生活在太阳系的人类，第一次超越了太阳系内所有的星体。


    甚至，在缔造温度的领域里，超出了太阳系，超出了人类对整个宇宙目前所观测到的所有星球。


    因为——


    哪怕是比太阳质量高出两百多倍，人类观测到的最大质量的恒星，大多数时候，其星核的核心温度，也只达到了十亿摄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