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的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她一直是一个多想的人，脑子里会不停地想一些事。


    高中时，她看出接近自己的男同学并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的成绩优异。


    所以她果断的拒绝了这个男孩的追求。


    大学时，她发现那位追求自己的学生会会长，也不是真的喜欢自己，而是喜欢自己的脸，喜欢自己的身材。


    她依旧拒绝了对方。


    从事了研究工作以后，张婉这项有些过于敏感的思考能力，也帮助她建立了许多功劳。


    所以。


    她忍不住地想。


    去想李牧唐提出的建议。


    理智告诉张婉。


    这是绝对不行的。


    “会长。”


    张婉低声道：“我们现在这样做，其实是学术欺骗，也就是学术作弊的一种。”


    学术欺骗，就是向某个人欺骗自身所负责领域的研究成果，像这类典范的，就是渐冻症领域的一位研究员，他谎报了错误的数据，以至于人类对于攻克渐冻症的进度直接被拖延了五十年的时光。


    李牧唐却不以为然：“第一。”


    “他不是监督成员。”


    “第二。”


    “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去考虑。”


    “第三。”


    “如果我不这样做，秦老来问责，谁能承担这个问题？”


    张婉欲言又止。


    理智告诉她。


    这样是不可以的。


    如果裴素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去告诉了别人，然后口口相传，到最后国院的领导知晓了这个信息，前来询问，结果最后他们没有研究出来怎么办？


    但——


    想得多，不只是想到了自己。


    张婉又想起了裴素。


    这段时间，她很清楚的在裴素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精气神被一个很困难的问题逐渐的掏空，整个人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咬了咬牙：“希望结果是好的。”


    .....


    直到两人走进这座军事国家图书馆。


    张婉带路。


    很快。


    他们在靠窗的地方，找到了裴素。


    这个年轻人此时正带着一些狂热的，书写着什么内容。


    “裴素，你在干什么？”


    李牧唐忍不住问道。


    “解决高温温度。”


    裴素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婉忍不住看向李牧唐。


    李牧唐脸色镇定。


    他上前几步，拍了拍裴素的肩膀：“不用再写了，我们已经破解出来这个问题了。”


    裴素抬起头，有些狐疑地看了李牧唐一眼：“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


    李牧唐嘴里面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我们的确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裴素用一双略带血丝地眼睛看向李牧唐：“这不可能。”


    不知为何。


    李牧唐突然发现，裴素这一刻似乎很坚定的认为他们没有解决高温温度。


    “为什么？”


    他挤出一份笑容：“难道你觉得你研究不出来，我们钱学森实验室三百人的学术委员会团队就研究不出来了吗？”


    裴素点了点头：“是的，你们研究不出来的。”


    李牧唐心中猛地升起一股火。


    不过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轻轻上前，李牧唐将裴素面前的纸一张一张的叠起来，就是要给裴素收拾行李。


    他柔声道：“我们的确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管你相信与否，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裴素，在这个世界上，不止只有你一个天才，还有很多。”


    “你们龙才班，不也是一群和你一样优秀，有着一样思想的人吗？”


    “我身边的这位张婉，你的这位学姐，不也是一样的优秀么？”


    李牧唐的手突然被打了一下，收拾的纸也散落一地。


    裴素看了李牧唐一眼：“研究人员的纸是不能乱动的。”


    张婉一看气氛有些僵硬，便将饭盒递给裴素：“给你带的饭。”


    裴素接过饭盒，吃了吃口馒头，看向李牧唐：“所以，你们怎么破解了这个问题的？”


    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些不敢置信。


    李牧唐哼了一声：“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裴素。”


    “并且，我们都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人。”


    “这份保密协议并不来自于钱学森实验室，而是来自于国院。”


    “我们钱学森实验室学术委员会三百位成员，都签订了国院的保密协议。”


    “一旦泄密，迎接我们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裴素满不在乎：“最初，难道不是你主动泄密的么？”


    裴素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将地面的纸也捡了起来，继续摆成了之前的模样，虽然很混乱，但对于裴素自己来说，他清晰的记得每一份纸所在的位置，想看时就能看到。


    “可你也看到了我纸上所写的内容。”


    “同样的，你也泄密了。”


    裴素平静地看向李牧唐。


    李牧唐愕然：“泄密了？我泄密了？”


    “没错。”


    裴素站起身，看向李牧唐。


    他的语气很平静：“李会长，或许您并不了解我的保密等级，是怎样的一种运作模式。”


    “事实上，我的保密，不是针对于我这个人的信息的。”


    “而是基于“裴素”这个名字，所做出的一切行为。”


    “都是最高等级保密。”


    “我写下的一张纸，如果一定追究的话，这张纸也同样已经属于保密等级极高的一张纸。”


    “你，泄密了。”


    李牧唐傻眼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种运作模式。


    也就是说。


    裴素的保密等级，不是单纯的军事绝密，而是裴素所做出的所有行为，制造出的所有信息，都属于军事绝密！


    哪怕是他擦屁股的纸，严格去追究的话，也同样是军事绝密！


    “这特么太赖了！”


    李牧唐有些颓然。


    他和张婉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原本。


    他们是想要直接骗裴素，然后再以保密协议来不告诉裴素，让裴素稀里糊涂的离开。


    这也是他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但没想到。


    李牧唐已经因为看到了这张纸而泄密了。


    并且。


    现在裴素有点走火入魔的样子。


    李牧唐是真的很担心，这年轻人脑子一抽，就去报告领导，说自己泄密的事。


    “好吧。”


    李牧唐叹了口气：“我可以将我们解决了高温问题的步骤告诉你。”


    他的脑海迅速地转动。


    裴素还是太嫩了。


    自己是谁？是预备院士，是“王李”组合中的“李”，编造一个看起来很真实的谎言，这谁编不出来？


    而且。


    李牧唐不仅能编造出这个谎言本身，甚至可以将每个人的行踪，轨迹，都编造进入这个谎言里，进一步的提升这个谎言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