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日。


    办公室里。


    秦老掀起后背，苍老的后背肌肤上满是小而密的疙疙瘩瘩，还有着几道旧伤的印记在腰子处。


    李运昌贴心地贴上了膏药。


    方才道：“秦老，您这背上的伤是？”


    “老伤了。”


    秦老闷声道：“四几年纽约那会，两个从南部城市跑出来的黑人持枪抢劫银行，我当时在银行取生活费，被他们砍了几刀。”


    李运昌咂舌，这种危及生命的事，如今在这个老人口中说出，竟是这样的平淡！


    “再贴一片，我这个腰，是真撑不住了。”


    秦老喘了口粗气，又让李运昌贴了一片膏药，才坐在了椅子上，松了口气。


    这两个月的奔波，愣是险些折腾坏了他这副老骨架子。


    如今，可算是能消停一会了。


    咚咚咚——


    办公室外，传来敲门声。


    秦老疑惑，打开房门。


    裴素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老师，我....”


    望着对方明媚的笑脸，秦老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


    “什么东西？一千五百万的研究经费？”


    秦老一听到这个金额，愣了一下。


    一旁的李运昌更是整个人都颤了一下，露出了明显肉疼的神情。


    “一千五百万！”


    李运昌看向裴素，肉疼不已：“裴素同学，你知道这个数字到底有多大吗？”


    “你这样，显然是超额了啊！”


    裴素一脸坦然：“这笔钱只是第一批研究经费，后续还需要更多。”


    “什么玩意！”


    李运昌一下子站起来了！


    一千五百万还不够。


    还要更多？


    “裴素同学....”


    李运昌思索了一番：“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要这笔经费，到底要干什么？”


    “买回旋加速器。”


    裴素理直气壮道。


    李运昌：“？”


    秦老：“？”


    “造飞机...需要回旋加速器？”


    李运昌直接就是大手一挥：“这玩意不是做医疗和粒子实验的？和飞机有什么关系？不批！”


    开玩笑！


    这不是儿戏吗？


    造飞机，和这个回旋加速器有个什么关系？


    什么是回旋加速器？


    用于医疗领域与粒子实验的设备仪器。


    贵得要死！


    就是那种劣质低能量回旋加速器，也至少需要几百万。


    而但凡是好一点，都是千万往上了。


    李运昌不是心痛钱。


    好吧。


    其实也十分心痛钱。


    但关键是——


    在他看来。


    造飞机这玩意，和回旋加速器完全没有半点关联啊。


    裴素这样搞，不是儿戏吗？


    当然不批！


    李运昌的态度刚刚表示完。


    秦老却若有所思地看向裴素：“为什么造飞机，需要用到回旋加速器呢？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你的想法和思路呢？”


    “好啊。”


    裴素也不见外，坐在椅子上，就是一阵侃侃而谈。


    “什么叫时钟装置？”


    “什么叫这解决了人类宇宙航行的最大问题？”


    “什么叫回旋加速器能让你的飞机直接达到第二宇宙速度？”


    “什么叫你的飞机能直接飞上太空？”


    听完了裴素的讲述。


    李运昌是直接愣在了原地，愣是有一点没听懂。


    但——


    一旁的秦老却陷入深思。


    “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买一台回旋加速器，将其改造到飞机的外面，从而使得这架飞机像是一个时钟里的指针一样，开始不断地旋转，从而迅速达到第二宇宙速度，对吗？”


    裴素点头：“没错。”


    秦老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再废话，直接道：“小李，这钱你批了吧。”


    李运昌满脸肉疼！


    这可是一千五百万啊！


    其实要只是一千五百万还好。


    毕竟龙才班建立起来，他们就做好了为里面的每个人都注入大量资金的准备。


    可是。


    这是一个无底洞啊！


    现在开了这个闸口。


    裴素第一次要一千五百万。


    鬼知道他第二次会要多少钱呢？


    可是，毕竟是秦老发话了。


    李运昌也是没什么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同意下来。


    “多谢，老师，多谢，校长。”


    裴素在纸上，写下自己的银行卡号，对二人点头，离开办公室。


    “这是一次很伟大的尝试。”


    直到裴素离开后。


    秦老才缓声说道。


    “为什么？”


    李运昌疑惑：“其实我现在还是不理解，回旋加速器和造飞机有什么关系。”


    他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


    当年也算是物理学与空气动力学的双学位硕士。


    还在哈工大念了博士。


    如今科研界的半壁江山，哈工大的王宏哲，当初也只刚刚当上哈工大的讲师。


    两人经常会吃门口那家烧鹅，那烧鹅可大，就算买半只也吃不完。


    所以每次李运昌买了半只烧鹅，都会跟王宏哲一起分食。


    只是后来。


    王宏哲还在专注研究。


    而李运昌选择去龙科大当老师。


    这才一步一步，踏入仕途，最终成为了这顶尖大学的校长。


    可以说。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


    如果当年继续专注研究的话，如今未必会比王宏哲的成就差。


    但刚刚，裴素所说的诸多理念。


    他竟然有些听不懂。


    但却能够隐隐约约的觉得，这理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秦老轻声道：“如果成功，他们未来将载入历史。”


    载入历史？


    李运昌的脸色严肃了起来。


    秦老这样说，他也意识到了。


    这笔钱，的确得批！


    “算了，伟大的尝试就尝试吧。”


    李运昌叹了口气，也不再那么肉疼那一千五百万了。


    他正要离开。


    突然。


    办公室的大门又咚咚咚的响起三声敲门声。


    “请进。”


    秦老说了一声。


    王青鱼缓步走了进来，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老师~~~~我想申请一笔资金。”


    秦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个套路有些熟悉：“要多少？”


    “一千....一千五百万？”


    王青鱼试探地说：“这可能是第一批花销，后续我们可能还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


    说完。


    她就注意到，一旁的李运昌，脸色竟铁青铁青的，跟个青铜器一样。


    秦老好奇：“你也是想要这笔钱去买回旋加速器？”


    王青鱼没有隐瞒，将裴素告诉自己时钟装置的种种事讲了出来。


    “第二次伟大的尝试吗？”


    最终。


    李运昌肉疼至极的答应批款的事。


    “那孩子，真是个将才，这样珍贵的信息也愿意无私地分享。”


    直到王青鱼离开后。


    秦老望着窗外，轻声感叹了一句。


    李运昌闷声道：“是啊，他挺无私的，我挺无语的。”


    又多了一千五百万的开销啊！


    这美好的日子一点也不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