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楼梯，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边走边拿出来看。


    又是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周逸，今天语文课上你走神了喔。”


    这一条显示20分钟前。


    最新的信息是一张图片。


    拍得是他的课桌。


    周逸眼神逐渐严肃起来。


    这种程度的骚扰已经干涉到他的生活了。


    他不打算再视而不见。


    “如果你继续这样做，我会报j处理。”他这么回道。


    *


    林柔回家后就调整状态开始刷题复习，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看信息。


    看到回复，她忍不住笑了笑。


    真正经。


    不过她也没有再骚扰周逸了。


    国庆七天假，林柔制定了详细的复习计划，确保开学后的分班考试万无一失。


    她的化学不是很好，为了不落成绩，花费了很多时间在化学上面。效果也有，不过不是很明显。


    一般成绩维持在85分左右，运气好的话能在上90分。


    而据林柔所知，周逸根本没有弱科，即便他没有全部单科第一，却也依旧可以稳居总分第一。


    所以假期里她几乎都宅在家里做题，连盖尔比的信息也没有回。


    周二开学。


    “哎，你有听说没，这次分班考试只会选出来一个重点班。”


    隔着走廊的那一群男生乱哄哄地在讨论。


    “一个班?那不就只有50个名额?往年不都是两个班吗。”


    “得，本来就没机会，现在更不用想了。”


    “不知道就别造谣，今年分班制度改了，按成绩从高到底分班，用字母排序，最好的是A班依次往下是B班，c班……”


    “我去，那还给不给学习差的活路了。”


    这一消息一出来，班里的气氛便紧张起来了。说话声音渐渐小了，翻书声愈来愈多。


    毕竟如果按成绩顺序排序，那一旦被分到吊车尾班级，逆袭的可能性只会更小。无论是师资，班级氛围，学习条件都会有差异。


    林柔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她放下笔，抬手按了按有些酸涩的眼睛。


    陈智美指了指她的手，问：“你是生病了吗?”


    林柔顺着目光看过去，见到手背上的针孔，微微一笑：“感冒，昨天打了点滴，已经好了很多了。”


    陈智美点点头，不再多问。


    其实不是。


    是她这几天熬夜，皮肤暗了不少，前几天抽空注射了美白针。


    虽然她已经很白了。


    林柔眼睛酸得厉害，第二节课戴了一个黑框眼镜。


    今天的课算是复习课，也是告别课，毕竟明天就要考试了。


    这节课是语文课，乔子清清了清嗓子：“我们今天讲一下上周的试题卷，顺便总结一下应试技巧。大家的卷子呢我都有看，至少有一半的同学答题的时候连基本术语都不知道……”


    林柔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


    她将试卷翻了个面，作文题上面红色的“40”分格外刺眼。


    40分不算低，却也只是达到了大家的平均水准，与她平时比差了太多。


    林柔眉心微蹙，看了看潦草的字迹，心中有些烦闷。


    以后不能再随便打破计划赶作业了。


    不知不觉，大半节课已经过去。


    “再强调一下：书面!一定要注重书面分知道吗?我不管你们字写得好看还是不好看，至少要端正!让老师看到你们认真的态度。”乔子清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提醒极个别同学，平时字写得端正清秀，这次倒是龙飞凤舞，格外潦草。”


    林柔感觉头顶有一束目光扫了过来，原本少许的困意一扫而空。


    接下来的时间她听得格外认真。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伴随着乔子清深情的嘱咐和告别，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林柔，我可以看看你的语文试卷吗?”


    听这声音，是安楠。


    林柔手上动作一顿，朝她看过去，眸中带着淡淡的疑惑。


    安楠友好一笑：“我去拿卷子的时候，老师跟我讲你文笔很好，我就想着找个机会借来学习一下。”


    略微犹豫，林柔将卷子递了过去。


    那40分的作文，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丢脸。


    “谢谢!”安楠杏眼弯了弯。


    “不客气。”她轻声回。


    声音小得近乎于无。


    安楠倒不在意，拿了卷子又跑到周逸那边，大概要请教数学题。


    因为明天的考试课间操取消，班里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要么发奋学习，要么毫不在意地聊天玩梗。


    林柔从桌兜下掏出手机，动作极小地点了几下，感觉状态回复了些，便继续低头做题。


    另一边，周逸书包里的手机随之震动。


    不过他身边闹哄哄的，没有听到。


    直到中午放学，他打开手机，久违地看到了新的骚扰信息。


    时隔七天，它又出现了。


    “周逸，我很多题都不会做，你什么时候能教教我，手把手地教，我想我一定学得很快。”


    话里透着委屈和诉求，不像往日里的强势霸道。


    周逸这次回得很快：“什么题?”


    班里人不太多，大部分都去吃饭了。


    林柔收拾好书包，习惯性地按亮了手机屏幕，看到跳出来的弹窗，她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朝周逸位置看过去。


    动作有些大，周逸也正好看过来，眼神在询问：怎么了?


    林柔微微抿唇，看着他那双漆黑清冽的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周逸，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要和我打赌吗?”


    周逸表情稍一怔愣，他没有想到林柔还在想这个事情。


    他依旧拒绝：“我不赌。”


    “那好吧。”林柔微微一笑，没打算纠缠。


    “对了，”周逸想到了什么，从书本下方抽出一份试卷：“你的语文卷子落在我这里了。”


    “怎么在你这。”林柔拿过卷子，神色自若。


    周逸说：“安楠看完之后，让我转交给你的。”


    他并没有告诉她，这份卷子其实是安楠问题的时候落下来的，压根就没看。


    林柔点点头，跟周逸告别：“谢谢你，那我先回家了。”


    周逸看着她，又说：“你的字写的很漂亮。”


    “谢谢。”


    林柔这么说着，眉梢却往下压了压。


    她讨厌安楠随随便便把她卷子给别人，也讨厌周逸不经过问就看她卷子，更讨厌那个“40”分。这种因为态度不端正带来的低分也足以影响到她的心情，她开始懊恼，后悔，为什么一开始不能写好一点。


    她没有注意到，在离开之后，周逸的书本下还压着一张纸。


    是那一张学生会报名表。


    “周逸，我会好好监视你。”


    ——两者的字迹完全不同，却透着相同的霸道。


    “我什么题都不会!”


    晚上，林柔这么回复周逸，明晃晃的怨气。


    不出所料，一直到考试前，周逸都没有再理她。


    第一天安排的考试是语文数学和生物，对于林柔来说都还好，因此考完试便直接回去复习化学和物理了。


    晚上八点，她发了一张图片给周逸。


    那是一道物质推断题。


    “周逸，你能教教我这一题吗?”


    发完后见那边没有回复，林柔就继续看题了。


    一直到九点，那边发来了新的信息。


    “抱歉，刚刚在忙，才看见。”


    又附上了一张推断讲解图。


    林柔纵然不太擅长化学，但是她的基础打得很牢，周逸推断得又很详细，她很快就弄懂了。


    只是没想到周逸这么善良。


    对一个骚扰者也能好心帮助。


    大概这就是学霸的预感，第二天化学考试出了一道类似的大题，林柔做的很顺。


    在最后一科交卷前，她提前估了下分，眼睛愉悦地眯了眯，露出与平日里不一样的狡猾。


    刚出考场，林柔看见前面的清瘦身影，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她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倒是周逸先发现了她，礼貌开口：“你要回班吗?”


    林柔抬头看着他，眼神温和平静，她浅笑，说：“嗯，我回班收拾东西。”


    “那一起吧。”周逸放慢了些脚步。


    林柔跟在他旁边走着，余光有几次瞟到周逸胸前亮晶晶的星星图案，开口夸赞他：“你项链很漂亮。”


    周逸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解释道：“考试的时候我没注意到。”说着便把吊坠塞到短袖领口里面了。


    “对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林柔饶有兴趣的问。


    周逸客气笑笑：“家里长辈送的。”


    说完，他让出身子，让林柔走。


    林柔刚迈进教室，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安楠。


    她脚步一停，看着一旁的周逸温软一笑。


    阳光从走廊窗户照进来，映的她半张脸容貌清晰可见。她白的近乎透明。


    周逸感觉她又白了些。


    “怎么了?”他问。


    林柔只是笑着，略显羞涩地往周逸那边靠靠，给安楠让路。


    “今天物理卷有一题好难，你一会可以留下来给我讲讲吗?”


    在安楠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这么说道。


    周逸没有留意到旁人，想着自己没有安排，便答应道：“好。”


    “谢谢。”林柔收回笑容，她扫了眼安楠的背影，走进教室。


    叫你乱给我卷子。


    刚坐下来打开手机，便弹出了程东来的信息。


    “林柔同学，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这边有个聚餐，要不要一起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