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伪装花魁后被病弱公子救风尘了

    谢系还没来得及制止,落雁已经解开了外袍的系带,香肩半露。


    她里面穿着一件抹胸上衣,戴着层层叠叠的珠玉项链,衬托着微凸的锁骨,洁白得晃到谢系的眼睛。


    他急忙闭目,刚刚的惊鸿一瞥却如同印刻在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因病长期苍白的脸久违地染上绯红。


    “姑娘……不……不要这样……”谢系竟然罕见地结巴起来,“穿上衣服……”


    见谢系这般模样,落雁无声地破涕为笑,这是什么黄花大公子初上青楼吗?


    她把外袍系好,沉默着等谢系自己睁开眼,眼观鼻鼻观心。


    落雁收起笑容,故作轻佻地调戏:“哦?原来公子喜欢穿着衣服的?”


    果不其然,谢系急忙否认:“不,不是,我不是要做那种事……”


    落雁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疑惑起来,“那你为何要来?”


    谢系本来想说不是他主动要来,是有人非要他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样说好像是把落雁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赠送的商品,又咽下了前半句。


    “我是来找落雁姑娘探讨琴技的。”谢系老实说了后半句自己的想法。


    落雁实在没有想到,她调查了半年、又为此准备了半年的方案,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傻小子打破了。


    对方就算真的只是来找她探讨琴技,可是已经进了她的房,难道她能在第二天冲到燕回面前说“我没被碰过,求求你赎我回家”吗?


    “我从未见过来青楼楚馆找俞伯牙的钟子期。”落雁又好气又好笑,全然忘了主客尊卑,上前一步走到谢系面前。


    谢系身高八尺,比落雁高了近一个头。


    她微微抬头,刚被泪洗过的桃花眼更加澄澈,其中只有谢系的倒影,她放柔声音问:“你要帮我摘下面纱吗?”


    虽是问句,但实为邀请。


    谢系活了十九个年头,此前从未跟女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甚至从未想象过,因此无法拒绝。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从肩膀上伸到落雁的脑后,像一个拥抱。


    他尽量避免触碰到落雁的身体,却能感觉到她裸露的后颈皮肤的温度。


    谢系诗书棋画样样精通,然而经常被师傅夸作“妙手”却在此时笨拙起来,半天没解开一个活结。


    “你会不会啊……”


    面纱与落雁不耐烦的话音一同落下。


    谢系感觉自己可能犯病了,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看呆了?”落雁笑起来,比二月的春风更加温暖。


    “嗯,你很美。”谢系坦然地承认了,被这样一张脸迷住是人之常情。


    没想到落雁听了竟害羞起来,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注意到眼前人的脸。


    确实比燕回要俊朗多了,呸呸呸,燕回那个东西怎么能跟眼前的人比。


    才相处没多久,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落雁已经把对方划入了好人的范畴。


    细看才发现眼前人五官精致,饶是不在意外表的落雁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脸对自己是有吸引的。只是太白了,跟涂抹了厚厚脂粉的落雁差不多程度。


    落雁惊觉自己竟然盯着眼前的人痴痴看了半天,着急忙慌地转移话题:“你,你不是要听曲吗?想听什么,我弹给你。”


    谢系还真点了曲《高山流水》。


    一曲弹毕,落雁抬头看向谢系,没有说话,但眼神中满是得意。


    “谢谢落雁姑娘。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谢系语气诚恳。


    “今天是你的生辰?”见谢系点点头,落雁猛地站起来,她在想有什么东西能作为像样的礼物送给谢系。


    可她身在青楼,连珠宝首饰都不是属于自己的。


    “怎……”谢系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落雁看着眼前人的样子,觉得有些熟悉,但眼下情形不容她多想,她忙倒了一杯茶水端给谢系,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谢系瘦得脊骨突出,外表看不太出,但落雁掌心感知到了。


    谢系终于止住了咳嗽,抬起头接过茶水。


    “你是谢之舟?”落雁语气中肯定的成分大过疑问。


    咳嗽过后,谢系原本苍白的脸微微泛起红,他没想出眼前的人怎么会突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几个月前,在落雁还在伪装乞丐的时候,她在谢家的施粥棚排过队。


    如玉般温润的公子在舀粥人身边监督,落雁还没完全记住他的脸,那人便已经转过身猛然咳嗽起来,咳到脱力被下人搀扶离开了。


    她听乞丐们闲聊的时候知道了那位光风霁月但体弱多病公子的名字。


    谢系,字之舟。


    聊到谢家施粥的动机,乞丐们最认可的理由莫过于积德积福,想让谢系公子多活几年。


    不过君子论迹,乞丐们对于谢公子和谢家的行为仍是充满感激。


    落雁捏了一个父母双亡、家中田地被征、造村霸逼婚逃跑、走投无路上京城当乞丐的经历,又把自己认识谢之舟的过程简要描述了一遍,略过了后面讨论施粥动机的部分。


    “哎,恩人,我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只有这个我可以做主,你不要嫌弃。”落雁伸出手,手里是那条被谢系亲手摘下的红色纱巾。


    谢系这才注意到落雁的手虽然纤细修长,却并不白皙娇嫩,甚至有许多茧子。


    他双手接过面纱,动作轻柔地折叠起来,收进怀中。


    不知怎么,这动作看得落雁脸热,还好她脸上的脂粉还没完全脱落,不至于让人看见绯红的脸色。


    “落雁姑娘,你想离开这里吗?”谢系语气很轻,但是落雁听出了他的郑重。


    “我想就能离开吗?”落雁笑了。


    谢系知道落雁的答案了,他站起来跟她告别,“天色很晚了,我们明日再见吧。”


    落雁愣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谢系说的明日再见是什么意思,竟忘了起身相送,眼睁睁看着谢系走出了房门。


    在前厅盼星星盼月亮的诗画和书棋终于等到了谢系出来。


    俩人见谢系神色如常,俱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松一口的,还有被燕回吩咐在前厅盯着谢系动静的小厮。


    燕回本人现在不知正在明月楼的哪处跟人厮混呢。


    “少爷,你跟花魁姑娘聊得怎么样啊?”返程的路上,诗画就好奇地问谢系。


    “她叫落雁。”话说出口,谢系才意识到落雁应该只是她的花名,他还不知道落雁的真名叫什么。


    但还有机会可以了解。


    “明日清早,你们再陪我来一次明月楼。”


    “来找落雁姑娘吗?”发问的是书棋,他没想到谢系头一次上青楼竟然就被花魁迷住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嗯。”谢系说话不容反驳,“我要为她赎身。”


    诗画和书棋都对谢系的话哑口无言。


    等回到府上,诗画伺候谢系更衣,忍不住开口,“少爷,你真的要为花……落雁姑娘赎身吗?”


    落雁是花魁,为其赎身需两百金。


    谢系一向简朴,之前从来没有主动在自己的事情上花费过上百金。


    “嗯,我已经答应过她了。”谢系趁诗画不注意,从怀中拿出那团纱巾攥在手里。


    “那……那要告诉老夫人和丞相吗?”


    “为何要告诉祖母和父亲?”谢系母亲去世后,谢庭将她的丰厚的嫁妆全部交给了谢系,两百金的支出还不用过问长辈。


    诗画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地说:“我们不是要有少夫人了吗?”


    谢系哑然失笑:“怎么会。我只是想要让她自由。”


    因第二天有重要事情要做,谢系晚上睡得并不好。


    落雁也是,她躺在床上回味着跟谢系的相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刻意避免去想对方说的“明日见”,咀嚼着稀少的回忆片段入眠。


    “落雁姑娘——”小梅来叫醒落雁,她掀了床幔,见窗棂中透进的光稀薄而暗淡,显然还是清晨。


    “出什么事了?”小梅鲜少这么早来叫醒她,落雁穿着里衣下床,随手批了件外套就去给小梅开门。


    小梅的脸上满是欣喜,“有人来为姑娘赎身了!”


    “什么?”落雁皱眉,在问清楚之前她不敢放松,“对方是谁?”


    “是姑娘昨天晚上的客人。”小梅为落雁找到珍惜她的好男人感到高兴,作为落雁的贴身侍女,她知道昨晚两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落雁死死抠住房门的手放松了,她侧身迎小梅进房,语气轻快:“帮我梳妆吧。”


    落雁穿了最朴素的衣服,只让小梅给她梳了个最简单的发髻,粉黛未施,清水出芙蓉。


    鸨母来叫落雁出去,在去前厅的路上,小声地跟她说:“你别想着燕公子了,谢公子挺好的,你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落雁只是笑笑。


    她见到了在前厅门口静立的谢系,身姿如松,他逆着光,好像那光芒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临走前,落雁问小梅:“你想离开这里吗?”


    只要小梅说想,落雁等会儿就去城门外,把自己在进城之前埋下的金银细软挖出来给小梅赎身。


    小梅年幼时被卖入明月楼,从侍女变成倌人,在和如今的落雁一般的年纪,有个男人对她说“明日再见”,她等了十多年,又变成了侍女,不再想离开。


    小梅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