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包括她的真正的上帝

作品:《实习生而已?她把太子爷摁在脚下

    废弃的码头仓库,在海市璀璨的夜景边缘,像一头搁浅的钢铁巨兽。


    生锈的铁皮在海风中发出呜咽,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和铁锈混合的腐败气息。


    岑雾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几乎要散架的铁门。


    吱呀一声,像垂死者的叹息。


    仓库内部空旷得能听见回声,只有正中央,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从高空垂下,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投射出一圈惨白的光晕。


    光晕的中央,放着一把椅子。


    一个为她准备的审判席。


    岑雾走了进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下,都像敲在人紧绷的神经上。


    她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把椅子旁边,环顾着四周浓稠如墨的黑暗。


    “出来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黑暗中,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合成音,通过隐藏在角落的扩音器响了起来。


    “岑律师,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胆量。”


    “把东西给我。”


    岑雾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深蓝色的属于“宏业资本案”的原始卷宗。


    她将卷宗拿在手里,没有立刻交出去。


    “在我把东西给你之前,我需要确认孩子的安全。”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机械音冷笑一声,“你只需要把东西,放在那把椅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是吗?”岑雾笑了,那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冰冷,“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是在拿那个孩子的命开玩笑。”


    “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拿他的命,换扳倒舒天雄和魏衡的机会。”岑雾的语气,像是在评估一桩生意,“听起来,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扩音器里的声音,停了。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你!”


    “怎么?”岑雾的唇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弧度,“你以为我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母?别忘了,我是岑长青的女儿。为了复仇,我连我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陌生孩子的死活?”


    她将那份卷宗,拿在手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掌心。


    那声音不大,却像死亡的倒计时,敲在对方的心上。


    “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岑雾的声音,陡然转冷,“让你背后的人,滚出来见我。否则,我现在就点燃这份卷宗,然后报警。”


    “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而我,最多背一个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


    “你敢!”机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愤怒。


    “你看我敢不敢。”


    岑雾说完,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她打开盖子,橘黄色的火苗,在昏暗的仓库里,跳动着妖异的光。


    她缓缓地,将那火苗,凑近了卷宗的一角。


    “住手!”


    黑暗中,一个身影,终于按捺不住,从集装箱的阴影后走了出来。


    不是魏衡,也不是舒天雄。


    而是一个岑雾完全陌生的穿着黑色西装,面容精悍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变声器,眼神阴鸷地看着岑雾。


    “把东西给我。”


    “你是谁?”岑雾问。


    “你不配知道。”男人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壮汉,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朝岑雾逼近。


    岑雾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她将手里的卷宗,扔在了那把椅子上。


    “东西在这里,有本事,就自己来拿。”


    为首的男人眼神一凝,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你耍什么花样?”


    “没有花样。”岑雾说,“我只是忽然觉得,用我父亲的清白,去换一个小鬼的命,不值得。”


    “我认输了。”


    她说得那样坦然,那样理所当然,反倒让对方迟疑了。


    就在男人犹豫的瞬间,岑雾的蓝牙耳机里,传来顾见屿清冷的声音。


    “左边,十点钟方向,红色油漆桶后面,还有一个。”


    岑雾的视线,状似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扫了一眼。


    “你们的人,到齐了吗?”她问,“如果到齐了,就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


    那份狂妄,彻底激怒了为首的男人。


    “拿下她!”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个壮汉,像两头猎豹,猛地朝岑雾扑了过来。


    岑雾没有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在其中一人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撕裂了仓库的死寂。


    扑向岑雾的那个壮汉,膝盖处炸开一团血花,惨叫一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跪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一枪,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为首的男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去掏自己怀里的枪。


    砰!


    又是一枪。


    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腕。


    手枪掉落在地,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谁!”


    他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厉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的巨响。


    数十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手持武器的男人,如同从地狱里涌出的幽灵,瞬间控制了整个仓库。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剩下的每一个人。


    为首的男人看着这阵仗,脸色彻底变得惨白。


    他知道,他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撤!”


    他嘶吼一声,转身就想从仓库后门逃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一个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顾见屿。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风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是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冷的杀意。


    “我的棋盘,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顾见屿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锤,狠狠砸在男人的心上。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而是径直走到岑雾面前。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颊上,一小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灰尘。


    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亲昵和占有。


    “吓到了?”他问。


    “没有。”岑雾看着他身后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男人,“只是可惜,没钓到大鱼。”


    “鱼,已经在网里了。”


    顾见屿说完,侧过脸,看向那个男人。


    “刘振的保险柜,和你身上这把枪的编号,我想,应该能拼凑出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男人听到“保险柜”三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顾见屿。”男人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拿到那本账本,就能扳倒舒董和魏律师?”


    “你太天真了。”


    “你永远也想不到,这张网的背后,到底是谁。”


    男人说完,忽然猛地一咬牙。


    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他竟然,在齿缝里藏了毒。


    顾见屿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冲上去,想要撬开他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看着顾见屿,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解脱般的笑容。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一句让岑雾如坠冰窟的话。


    “你父亲的书房里,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账本。”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顾见屿的父亲。


    顾家的书房。


    还有一本,一模一样的黑账本。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岑雾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静,在这一瞬间,被炸得粉碎。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顾见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怀疑。


    如果说魏衡是构陷父亲的刀。


    舒天雄是递刀的人。


    那么顾家在这场持续了三年的血色迷局里,又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顾见屿看着她那双写满了背叛和探究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缓缓地,松开了那只还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


    “看来今晚的戏,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是隔了一层无法穿透的冰雾,让岑雾再也看不清,这个男人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仓库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一场精心策划的围捕,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死了一个关键的执行人。


    却牵扯出了一个,更可怕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岑雾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身边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他。


    她以为他是盟友,是棋盘上与她并肩作战的王。


    可现在看来,他或许才是那个从始至终,掌控着所有棋子,也包括她的真正的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