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月光回国
作品:《逾期物候》 严汀雨站在练习室的落地窗前,北京的夜色在他身后铺开,霓虹灯的光透过玻璃映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他手里捏着一杯冰美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江屿澈左手腕的发带上,那条已经泛白、边缘起毛的黑色发带,六年了,他从未摘下过。
“都6年了”,严汀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点喜欢吗?”
江屿澈正在调吉他弦,闻言手指一顿,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
他抬头,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淡:“……我只把你当做好朋友”。
严汀雨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江屿澈,你好没良心”。
江屿澈没说话,低头继续拨弄琴弦,指尖在弦上轻轻一勾,弹出一段零散的旋律……是《无人知晓的我》的前奏。
严汀雨仰头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苦涩得让他皱了皱眉。
他转身离开时,丢下一句:“今晚有个私人酒会,别迟到”。
门关上的瞬间,江屿澈的手指猛地按住琴弦,音乐戛然而止。
私人赛车场的引擎轰鸣声震耳欲聋。
江屿澈戴着全黑头盔,指尖死死扣着方向盘。这是他这六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情绪失控,就来这里飙车,仿佛速度能甩掉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去。
“最后一圈”,耳机里传来教练的声音。
他踩死油门,赛车如子弹般冲出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然而……
轰!!!
一辆银灰色赛车突然从侧道冲出,以近乎自杀的角度直直朝他撞来!
江屿澈瞳孔骤缩,本能地猛打方向盘……
两辆车在千钧一发之际车头相抵,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划破天际。
赛车之吻。
世界上最危险的特技之一,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
江屿澈一把扯下头盔摔在地上,怒火几乎烧穿胸膛:“谁他妈找死?!”
他踹开车门冲下去,却在看清对面赛车手的瞬间僵在原地。
那人缓缓摘下头盔,黑发被汗水浸湿,黑框眼镜后的眸光沉静如深海。
“江屿澈”,沈芩风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狠狠剖开他尘封六年的记忆,“我的喜欢还没有逾期”。
江屿澈的泪水瞬间决堤。
“沈……沈芩风?!……”
沈芩风一把把他扯进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六年积压的思念和不甘:“江屿澈……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江屿澈的眼泪浸湿了沈芩风的衬衫,他攥紧对方的衣领,怕一松手,这人就会再次消失。
堆积了6年的不甘和伤心,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江屿澈在他怀里哭了好久。
最后,沈芩风将他抱起,走向停在赛道边的车。
“我没拿药……”江屿澈靠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
沈芩风脚步一顿,低头看他:“你怎么还要吃药?”
江屿澈沉默了。
沈芩风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呼吸一滞:“我明明把你养那么好,6年又受了多少苦?”
江屿澈没回答,只是往他怀里凑了凑,像是寻求安慰的小猫。
沈芩风在北京的公寓离江屿澈的工作室不远,顶层复式,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灯火。
他将江屿澈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从药箱里翻出胃药。
回来时,江屿澈已经蜷缩在沙发角落,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发带。
沈芩风蹲在他面前,把药和水递过去:“吃了”。
江屿澈抬头看他,眼眶还是红的:“……你怎么知道是胃药?”
沈芩风没说话,只是用拇指擦掉他眼角未干的泪痕。
江屿澈低头吞了药,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胃里的灼烧感。
他盯着沈芩风的手腕,那里有一个极小的纹身……54Hz,人类心跳的频率,也是他当年那段呼吸声的波长。
“沈芩风”,江屿澈突然开口,“你这六年……过得好吗?”
沈芩风垂眸,指尖轻轻拨弄他额前的碎发:“没有你,怎么算好?”
江屿澈鼻尖一酸,又想哭。
沈芩风却突然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我在”。
第二天,江屿澈回到公司时,整个工作室都炸了。
周雯兴奋地冲过来,手里举着平板:“屿澈!顶流明星沈芩风签我们公司了!他居然点名要和你合作!”
江屿澈一愣,抬头看向会议室,沈芩风正坐在里面。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沈芩风唇角微扬,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严汀雨靠在走廊的墙边,手里转着打火机,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忽然自嘲地笑了:“呵,我还以为江屿澈这辈子没有喜欢的人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原来是白月光回国了”。
星煌娱乐的庆功宴设在顶层玻璃餐厅,落地窗外是北京璀璨的夜景,车流如银河倾泻,霓虹灯的光映在香槟杯上,折射出细碎的金色光斑。
江屿澈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严汀雨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手臂搭在他身后的靠背上,距离近得几乎要贴上他的肩膀。
“听说你新歌录制很顺利?”严汀雨晃着酒杯,目光落在他左手腕的发带上,“发带都旧成这样了,还不换?”
江屿澈还没开口,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沈芩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借一步说话”。
严汀雨挑眉:“沈老师,这么急?”
沈芩风没理他,拉着江屿澈走到露台上。夜风微凉,吹散了宴会厅里的嘈杂。
“严汀雨?”沈芩风松开他的手,转身靠在栏杆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几年前的顶流明星,他跟你关系很好吗?”
江屿澈实话实说:“还行吧,他好像喜欢我”。
沈芩风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拨弄他额前的碎发:“把‘好像’去掉吧,他就是喜欢你”。
江屿澈歪头笑了一下:“吃醋了?”
沈芩风没回答,只是伸手摘了眼镜,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你不会对他有感情吧?”
“不会”。
“阿澈”,沈芩风的声音低哑,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这次你不许再跑了。”
江屿澈仰头看他,夜色中,沈芩风的轮廓被城市的灯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边缘。他轻声说:“……我哪都不去了”。
宴会厅内,周雯正举杯庆祝沈芩风加入公司。严汀雨坐在角落,目光始终落在露台上的两人身上。
江屿澈和沈芩风回来时,严汀雨突然开口:“沈芩风,你抢我的人啊?”
江屿澈刚喝了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什么?”
沈芩风面不改色,指尖轻轻搭在江屿澈的椅背上:“什么叫我抢你的人?江屿澈本来就是我的人”。
严汀雨冷笑:“不是,凭什么?你6年来都没有回来看过他?”
沈芩风的目光沉了下来:“那他这6年低血糖、胃病,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
“高二的时候,一年多我给他治好了低血糖”,沈芩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严汀雨的防线,“你呢?6年来他的病为什么还没有好?”
严汀雨语塞。
沈芩风继续问:“你知道他挑食吗?”
“我知道啊,他不吃肥肉,不吃内脏”。
沈芩风轻笑了一声,镜片后的眸光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那你听好了……”
他微微俯身,指尖轻轻点在江屿澈的椅背上,声音清晰而缓慢,像在背诵某种刻进骨血里的誓言:
“江屿澈饮食禁忌清单”。
“不吃肥肉、不吃内脏、不吃动物皮、不吃头、不吃脚、吃鱼不吃有刺的、吃包子只吃皮不吃肉馅”。
“喜欢吃草莓,但不喜欢吃草莓味的东西,除了草莓牛奶和草莓味的棒棒糖”。
“不吃葱、姜、蒜、白萝卜、冬瓜、山药、苦瓜、贡菜、韭菜、折耳根、任何椒类和任何野菜”。
“蔬菜部分:胡萝卜吃生不吃熟,不吃西红柿,只吃西红柿味”。
“水果部分:不吃木瓜、人参果、牛油果,苹果、梨只吃脆的,桃不吃太脆也不吃太软”。
“肉类部分:只吃鸡、牛、猪肉,羊肉只吃烤的,膻味太重不吃,猪肉不吃肥肉,不吃任何动物内脏”。
“不吃油腻的、不吃辣的、不吃咸的、不吃太甜的”。
“鸡蛋不吃煮的,吃煎的,吃鸡蛋羹,不吃茶叶蛋或打成蛋花”。
“海鲜部分:不吃花蛤、扇贝、三文鱼”。
他一字不差地背完,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严汀雨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一把拽过江屿澈:“这他妈可以背下来?”
江屿澈笑了笑,眼底映着宴会厅的水晶灯光,亮得惊人:“爱情的力量”。
严汀雨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自嘲地笑了:“行行行,你俩99”。
宴会结束后,沈芩风开车带江屿澈回家。
车窗半开,夜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灌进来,江屿澈靠在副驾驶上,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左手腕的发带。
沈芩风瞥了他一眼:“累了?”
“嗯”,江屿澈闭着眼,“严汀雨今天故意的”。
沈芩风轻笑:“我知道”。
“你不生气?”
“生气”,沈芩风的声音很淡,“但更气的是,这六年我没在你身边”。
江屿澈睁开眼,看向窗外流动的灯火。北京的夜色繁华又冷漠,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梦境。
“沈芩风”,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什么?”
“我的挑食清单”。
沈芩风沉默了一会儿,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因为每次你皱眉的时候,我都想记住为什么”。
江屿澈愣住。
沈芩风的声音很轻,“记住你不喜欢什么,才能让你更喜欢我一点”。
深夜的公寓里,沈芩风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笔记本。
最新的一页写着:
今日发现:
1.江屿澈仍然讨厌折耳根(尝了一口直接吐我手上)
2.喜欢草莓牛奶的温度是52℃(太烫会皱眉,太凉会胃疼)
3.接吻时如果不摘眼镜,他会更主动
笔记本旁边,放着一盒拆开的抹茶百醇,包装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窗外,北京的夜空繁星隐匿,只剩一轮孤月悬在高楼之间。
而屋内,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终于同步。
严汀雨回到公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对江屿澈的感情从头到尾也只是喜欢,而爱是不一样的。
-当有人用六年时间,把你的习惯刻成自己的本能。
-当你发现,爱是细节的堆积,是琐碎的浪漫。
-爱,是比光合作用更本能的生理反应
而沈芩风和江屿澈,都在物候更迭中逾期地爱着对方。
(最后一条饮食禁忌:“不吃没有沈芩风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