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奇珍阁的老熟人

作品:《陛下,您要的盛世,得加钱

    李墨不知道姜心言一直在看他打广告,也不知道姜小姐心中的疑惑,他只知道广告打出去了,产品就得跟上。


    离开了依旧喧闹的将军府街口,李墨带着王小憨,拐进了昌宁城最繁华的商街,最终在一座气派的三层楼阁前停下,匾额上书——“奇珍阁”。


    奇珍阁是昌宁最知名的拍卖行,背后东主唐诚和昌宁县令是表亲兄弟,天然就有一块金字招牌,而奇珍阁也往往能快人一步拿下客商手下的宝贝,转手卖出,赚的盆满钵满。


    “少爷,这地方…门槛高得很呐。”王小憨看着进出皆锦衣华服的人群,有些发怵。


    “怕什么,”李墨咧嘴一笑,迈步进门:“不烧钱的地方,还配卖李家的宝贝?”


    店内陈设雅致,一股“我很贵”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博古架上摆满了古玩玉器。


    一个穿着干净短褂的伙计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道:“这位公子,看货还是等人?”


    李墨开门见山道:“不看不等,我卖东西。”


    宝瓷的定位是高端收藏品,就不能放在李家的街边小铺卖,奇珍阁是个不错的地方。


    伙计道:“不知是何等宝物?我们奇珍阁的规矩,非珍品不收。”


    李墨笑道:“是一件瓷器。”


    伙计问道:“瓷器?是京窑还是溪州窑的?”


    李墨摇了摇头:“李家窑。”


    “李家窑?”伙计眉梢微挑,语气变得不冷不热:“公子,你逗我玩呢?李家窑是块金字招牌不假,可今儿都快倒闭了,出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往我们这儿送?””


    李墨微微挑眉,心想是高估了这个奇珍阁,摇着头道:“名不副实,走了。”


    “吵吵什么呢?”


    这会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一脸不爽。


    伙计立刻变脸,谄媚地小跑过去:“少东家,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位客人拿了件民窑瓷器想上拍,小的正打发他走呢。”


    “瓷器?”胖公子随意瞥过来,目光扫到李墨的脸,猛地定住,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奇珍阁仿佛都抖了三抖:“柳兄?!真是你啊!!”


    他一把推开那碍事的伙计,紧紧抓住李墨的手,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我可算找到你了!那日一别,你让我好找!”


    李墨先示以礼貌的微笑,然后发出灵魂一问:“你是?”


    胖公子一愣,随即摆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姿势,捏着嗓子念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那被推得一踉跄的伙计彻底傻眼了,看着自家少东家对这“白痴”公子如此热情,甚至带着几分尊崇,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直将期盼的眼神投向李墨。


    李墨没功夫接收他的眼神讯号,只在心中怒骂:我消你大爷!


    天知道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圆脸男人抓着你的手,对你念出这句诗有多骇人!


    仔细看他两眼,李墨总算想起来,这是望月节那天他的第一位顾客,愕然道:“是你啊,你是奇珍阁的少东家?”


    “对对对!当日匆忙忘了介绍,在下唐诚!”唐诚胖脸笑成一朵花,然后恶狠狠瞪向那已经吓傻的伙计,“你!谁教你如此待客?滚去后院刷一个月茅厕!”


    那伙计顿时面如土色,腿肚子直打颤,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而唐诚立刻换上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几乎是抱着李墨的胳膊把他拉上了二楼雅间。


    雅室内,香茗奉上。


    唐诚激动之情仍未平复:“前几日诗会,我凭那首蝶恋花可是出尽了风头!连林小姐……嘿嘿,都多看了我好几眼!这还得多感谢柳兄,不,柳大家!”


    李墨汗颜道:“我已经说了,我真名叫李墨,那词是我买的,我就一二道贩子。”


    当天是为了筹本钱,没来得及细想,此刻再看,李墨直呼自己不会做生意。


    唐诚根本不适合“为伊消得人憔悴”,得改成“为伊吃得很开胃”才行。


    “李兄勿怪,勿怪!”唐诚嘿嘿一笑,心里不信李墨的说辞,如果这诗是别人做的,早就该声名大噪了,哪里会整个昌宁都找不到。


    唐诚继续道:“李兄,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先借你,只要下次你有新作…”


    李墨摆摆手,拿出那只瓷碗推到唐诚面前。


    唐诚一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胖乎乎的手悬在半空,想摸又不敢摸,活像一只对着绝世美味却不敢下口的饕餮。


    半晌,唐诚抬头看向李墨,眼中满是震撼:“这…这宝光…这釉水!这真是李家窑烧出来的?”


    李墨慢悠悠喝了口茶:“这算什么,更好的还在窑里,你要不信,现在出去打听打听,将军府门口我刚砸了一个更大的。”


    口口相传还是太慢,要是放在现代,以将军府的话题五分钟就能传遍全城,现在还得等围观的百姓们发散消息。


    “还有更好的?”唐宝禄一拍大腿,激动得浑身的肉都在颤:“李兄,这宝贝绝对比官窑更值钱!”


    “不比官窑的值钱,我也不必特意跑来了。”李墨放下茶盏,接着道:“东西放你这卖,不过,拍卖方式,得按我的规矩来。”


    “李兄但说无妨!”唐诚正襟危坐,十分客气,这就是唐家的处世态度,看宝不看人,只要宝贝好,一切皆可谈,更何况李墨还是唐诚的大恩人。


    李墨道:“首先数量要控死,这次我只拿出九件,奇珍阁需要对外宣称此宝是天工偶得,万窑难出一件,并且要暗示,此后能否再现是未知之数。”


    唐诚微微皱眉:“就九件?既然是李家窑出的,为什么不多卖点?”


    李墨倒是想多卖,可现实不允许。


    对新材料的运用工匠们还不熟练,要知道就算全窑烧海缸,最后也就砸碎的那一只够看,李墨不是只拿出九件,是真的只有九件,要不然这只瓷碗也不用做老演员了。


    当然对外人不能这么说,李墨故作高深道:“如果满大街都是官窑货,即便再好,你还觉得它值钱吗?”


    “那自然不会,物以稀为贵嘛。”


    “这不就结了,”李墨一拍手:“正是此理,我们便要营造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氛围,要让所有买家都觉得,今日若拍不下此物,此生便与这等神品失之交臂,这种怕得不到的紧迫感,会让他们出价时不顾后果。”


    唐诚听得眼睛渐渐发亮,猛地一拍大腿:“妙啊!李兄!我明白了!这不是卖东西,这是钓……钓他们的心思!”


    李墨接着道:“这叫‘饥饿营销’,不让市场吃饱,他们才会为了仅有的食粮抢破头。”


    “饥饿营销…”唐诚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越品越觉得精妙绝伦,忍不住鼓掌道:“绝了!这名字起得贴切!李兄大才,不仅诗才了得,做起生意更是天纵奇才啊!”


    “再说其二,”李墨摆摆手,接着道:“起拍价——四百两白银。”


    “四百两?!”唐诚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奇珍阁不是没有拍卖过官窑出的名瓷,但最高的价格也就是二百两左右,李墨起拍就要两倍,让人不惊讶都不行。


    李墨老神在在地反问:“那我问你,卖一百两,什么人来买?”


    “那想捡便宜的都来了。”


    “二百两呢?”


    “那得是有点家底的了。”


    “那么四百两呢?”李墨目光灼灼。


    唐诚愣了一下:“那就只有真正的富豪,乃至外地豪商了。”


    李墨笑道:“我就是要用这个价格,直接筛掉那些斤斤计较的寻常富户,能参与进来的,争的早已不是器物本身,而是一种身份象征,这件瓷器就不再只是器皿,而是他们彰显实力的符号。”


    唐诚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李墨,这套理论完全颠覆了他过去的认知,但细细一想,却直指核心!


    这不是定价,这是在定义一个新的游戏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