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虎落平阳

作品:《废我圣子位?我入魔后你哭啥!

    残阳如血,暮色四合。


    一只沾满干涸血污与尘土的皂靴,踏上了云来镇的青石板。


    靴履的主人,正是楚休。


    他脚步虚浮,身上那袭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圣子云纹袍,此刻已然破碎不堪。


    他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胸膛的起伏近乎停滞,仿佛已是风中残烛。


    当然,此身,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瓦肆间的叫卖声、酒楼里的猜拳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凡俗而鲜活的烟火气息。


    路人见他这副血染的模样,皆下意识地避让开来,宛如躲避瘟神。


    低低的议论声,像是苍蝇一般,嗡嗡地传入楚休耳中。


    “快看那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吗?好重的血腥味!”


    “嘘!小声点!你看他那身衣服,虽然破了,但料子不凡,上面还有云纹。这说不定是哪个大宗门里出来历练的弟子,跟人火并失败,逃到咱们这儿来了。”


    “什么大宗门弟子,我看就是个丧家之犬。你看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怕是丹田都被废了。这种人,活不过今晚。”


    “可惜了,长得倒还挺俊俏。”


    ……


    于楚休而言,这些目光和议论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他的心境古井无波。


    前世今生的记忆融合,早已让他拥有了一颗远超此世年龄的沧桑灵魂。


    天河圣地的决绝,已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埋葬。


    红尘苦海,众生皆在争渡,或为名,或为利。


    而他,今日之后,只为自己而渡。


    正思忖间,一股混杂着汗臭与劣酒气味的恶风自身侧袭来。


    三个身着流里流气短褂的青年,从一个阴暗的巷口中窜出,呈品字形,不偏不倚地将他的前路堵死。


    为首那人,脸上带疤,三角眼,手里还掂着一柄短刀,刀身上残留的暗红血迹。


    “站住!”右侧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率先开口,“小子,眼瞎了吗?没看到咱们兄弟几个在这里?”


    左侧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同伴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我说猴子,你跟他客气什么。你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咱们吹口气都能把他吹倒。”


    楚休停下脚步,身形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他未曾言语,只是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这三人。


    为首的刀疤脸青年被他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爽,但他随即又被一种发现猎物的快感所取代。


    他上下打量着楚休破碎的云纹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怪笑一声。


    “哟,这身衣服……我瞅着有点眼熟啊。”


    他拖长了音调,满是戏谑之意。


    “这不是天河圣地的圣子大人吗?”


    “啧啧,传闻中高高在上,视我等凡俗如蝼蚁的圣子楚休,怎么落得这副模样,连条狗都不如?”


    尖嘴猴腮的同伴立刻蛮横地接话:


    “大哥,管他什么圣子魔子的!”


    “废话少说!想从咱们这云来镇过去,就得守我们胡三爷立下的规矩。”


    “过路费,拿出来!”


    楚休的内心毫无波澜,神念如水银泻地,瞬息之间便将三人看透。


    “左边这个,满脸横肉的,炼气三层,灵力虚浮,脚步轻浮,当是酒色掏空了身子,一身蛮力却不得章法。”


    “右边那个,尖嘴猴腮的,炼气四层,气息略显蛮横,然下盘不稳,典型的欺软怕硬,应是疏于修炼,全靠嘴上功夫。”


    “前面持刀的刀疤脸,炼气四层顶峰,算是三人中最凶悍的。可惜,其灵力驳杂不堪,显然是修炼了什么粗劣的功法,杀气有余而章法不足,不过一介莽夫。”


    思绪飞转,楚休的分析并未停止。


    “他们方才提到了胡三爷,应该就是此地的头目。”


    “按照我下山前翻阅的宗门卷宗记载,云来镇的地头蛇‘黑心’胡三,炼气六层修为,修的还是不入流的‘黑煞功’,此人贪婪成性,手段毒辣。”


    “正好。”楚休心中一念闪过,一个计划已然成型。


    “我以《道心种魔大法》重塑根基,修为虽重回炼气十层圆满,根基却远胜往昔,但这具身体,尚未真正见过血。”


    “便拿你们,来试试这魔功的成色,也顺便……给这云来镇换个主人。”


    为首的刀疤青年见楚休久久不语,还以为他被这阵仗吓傻了,脸上的狞笑更甚。


    他上前一步,竟胆大包天地用手中的刀背,一下,又一下,不轻不重地拍打着楚休的脸颊。


    “怎么?吓傻了?还是说,堂堂天河圣地的圣子大人出门,竟然穷得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了?”


    尖嘴猴腮的跟班也凑了上来,怪笑道:


    “大哥,我看他不是没有,是不想给。”


    “这些大宗门出来的弟子,一个个眼高于顶,哪会把咱们放在眼里。”


    “说不定身上藏着什么储物袋呢!”


    “储物袋?”刀疤脸眼睛一亮,贪婪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盯着楚休腰间,却没发现任何储物法器的踪迹,不禁有些失望,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爷几个今天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给你留条全尸!”


    脸颊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和若有若无的刺痛,楚休的眼帘微微垂下,掩去了其中一闪而过的、宛若深渊般的幽深寒芒。


    他终于再次开口:“我……没有灵石。”


    “没有?”刀疤脸的三角眼眯了起来,“没有灵石,拿命来凑吗?”


    楚休顿了顿:“想拿钱……可以……”


    “哦?”刀疤脸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让你们的胡三爷,”楚休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直视着刀疤脸,“亲自……来跟我谈。”


    此言一出,巷口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刀疤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尖嘴猴腮的青年和另一个横肉大汉也愣住了,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短暂的寂静后,是火山般的爆发。


    “哈哈哈哈!”刀疤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你听到了吗?他说什么?他要见三爷?还要三爷亲自来跟他谈?”


    “我操!”尖嘴猴腮的青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快死的废物,也配见我们三爷!你知不知道三爷在云来镇是什么身份?”


    “小子,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刀疤脸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一种被蝼蚁当面挑衅的暴怒涌上心头,让他面目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对于他们这等在底层泥潭里挣扎的修士而言,天河圣地的圣子,本是天上神龙,是他们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存在。


    如今见神龙坠地,不但不复往日威严,反而比他们还凄惨,心中那份隐秘的嫉妒与变态的快意,便化作了加倍的残忍与暴戾。


    将曾经高不可攀的人物踩在脚下,这种快感让他们几乎要兴奋地颤抖。


    刀疤青年彻底失去了戏耍的耐心。


    他将短刀换到左手,右手捏着拳头,骨节捏得嘎嘣作响。


    “兄弟们,跟他废什么话!”他脸上露出狰狞的凶相,“我看这小子就是嘴硬!”


    “先打断他一条腿,把他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三爷面前!”


    “我倒要看看,到了三爷的黑风洞,他的骨头还能不能这么硬!”


    “好嘞,大哥!”


    “早就该这样了!”


    两个同伴齐声应和,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嗜血的兴奋。


    话音未落,那刀疤青年猛地举起手中的短刀,刀锋倒转,用沉重的刀背,朝着楚休的左腿膝盖,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