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霍时越”三个字刺眼得很。


    云晚星的指尖悬在接听键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她反复琢磨。


    这个时间点，他突然打电话来，会不会是为了席夏念？


    是替席夏念道歉？


    还是来指责她报警小题大做？


    指尖迟迟没落下，直到手机自动挂断，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又亮起新的来电提醒。


    还是霍时越。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压得很轻。


    听筒那头传来的，却是霍时越难得有些急促的语气：“你终于接电话了。”


    云晚星蹙了蹙眉，刻意拉开距离：“我现在在工作，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好。”


    “是这样，”霍时越的语气缓了些，带着一丝试探，“晚上我想约你吃个饭，把佑佑也带上吧，我知道一家亲子餐馆，孩子应该会喜欢。”


    云晚星心里一顿，随即果断拒绝：“对不起，我晚上和莫雷诺已经有约了。”


    “那就一起？”霍时越的声音紧了紧，像是不愿轻易放弃。


    云晚星深吸一口气，语气掷地有声：“霍总，我和莫雷诺正在交往。”


    她刻意强调“交往”两个字，是想让霍时越彻底明白她的立场。


    “可他之前跟我说，他只是在追求你。”男人的语气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确认。


    云晚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一字一句道：“我打算答应他的追求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沉默。


    只有轻微的电流声传来，像霍时越被堵住的话，又像他此刻复杂难辨的情绪。


    云晚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太清楚了。


    霍时越现在对她上心，和当年没两样，都是为了讨好霍建国。


    眼前这个主动约她吃饭、提起孩子的霍时越，让她瞬间想起婚前的日子——


    那时他也是这样。


    热情得不像话。


    他变着法约她，送的礼物不是珍稀珠宝就是限量款首饰。


    把她哄得一门心思扎进这场看似完美的爱情里。


    可婚后呢？


    他像完全变了个人，没有任何理由，冷漠、疏离，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她尝过他爱，或者说“装爱”时的甜，也受够了他不爱时的冷。


    这种从云端跌进泥里的滋味，一次就够了，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沉默在听筒两端蔓延了许久。


    霍时越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其实……我约你吃饭，也是怕最近我爸的人盯得紧。我们之前说好要扮演夫妻应付他，要是太久不一起出现，万一被看出破绽就麻烦了。”


    云晚星听着这话，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太熟悉霍时越这种说辞了，每次想靠近，又怕被拒绝时，总会找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轻轻应道：“那改天吧，今天我和莫雷诺约好了，对我来说，他现在更重要。”


    “更重要”三个字，她说得平静。


    却像一把锥刀，精准无误地戳中霍时越的心。


    听筒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随后便传来“咔嗒”一声。


    霍时越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晚星握着还残留着电流声的手机，缓缓垂下手。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眼底的清明。


    她知道，霍时越的退缩，不是因为体谅，而是因为被戳破了那点不愿承认的在意。


    但这些，都已经和她无关了。


    她收起手机，打开实验数据文档，指尖落在键盘上，这一次，没有再分神。


    下午三点，生物研究院里一片安静。


    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


    突然，风晨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席夏念踩着高跟鞋闯了进来，脸上满是怒气，手里还攥着手机。


    屏幕上是她收到的辞退邮件。


    “风晨熙！”席夏念将手机重重拍在办公桌上，语气里满是不甘与愤怒，理直气壮地质问，“你凭什么辞退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针对云晚星？就凭你的主观臆断吗？”


    她出身优渥，在这之前向来被捧着，从未受过这种对待。


    她直呼他大名的模样，满是被激怒后的失控。


    风晨熙坐在办公桌后，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今早晚星带着孩子被车撞，手臂和腿都擦破了皮，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是意外！”席夏念立刻拔高声音反驳，“我都说了是走神没注意，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能因为云晚星是你徒弟，就这么偏袒她！”


    风晨熙放下手里的文件，指了指门外，语气没有丝毫松动：“是不是意外，让晚星自己来说。”


    说着，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晚星，来我办公室一趟。”


    云晚星正专注整理实验数据，听到喊声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往办公室走。


    推开门看到怒气冲冲的席夏念，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原来风晨熙已经为了她，把席夏念辞退了。


    “云晚星，你来说！今早的事是不是意外？”


    席夏念抢先开口，眼神里带着隐晦的威胁，仿佛在暗示云晚星别乱说话。


    云晚星看着席夏念这副颠倒黑白的模样，又想起今早佑佑坐在地上小声哭、手臂擦出血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瞬间涌了上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语气直白又坚定：“不是意外。今早你开车看到我和我女儿后，明显是故意打方向盘冲过来的。要不是你及时刹车，后果不堪设想。我没在报警的时候说你是蓄意而为，已经算是给你留面子了。”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席夏念脸上。


    她没想到云晚星会彻底看透她的心思。


    其实，人的一念之间，是成魔还是成佛，很难判断。


    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就朝着云晚星母女俩撞上去呢？


    就连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根本就摸不清楚。


    一时间，席夏念百口莫辩，只能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脸色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