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霍格莫德周，天气灰暗阴沉，空气凉丝丝的。但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涨。在礼堂吃早餐时，莱拉姗姗来迟。她和德克·克莱斯韦一起说笑着进来，在拉文克劳长桌分开。莱拉在潘多拉身边坐下，克莱斯韦照旧和奥利凡德他们坐在一起。早餐氛围宁静而愉快，直到莱拉婉拒了查瑞丽“去看打人柳”的邀请。


    “我要和克莱斯韦一起去帕蒂芙夫人茶馆。”她解释了原因。


    “梅林啊……”查瑞丽喃喃道。其他人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艾森的脑袋在莱拉和不远处的克莱斯韦之间来回转动，两眼僵直，她诡异地压低了声音：“你要和他约会？”


    莱拉从容地往燕麦粥里加牛奶。“只是去茶馆坐坐，我们还没有交往。”


    “我不明白，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莱拉，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茱莉说。


    莱拉解释道：“我和克莱斯韦之间还谈不上喜欢。我们都不讨厌彼此，打算趁霍格莫德周先了解一下对方，不合适就算了。”她笑了一下，低头搅拌她的粥。“我只是对恋爱有些好奇。”


    潘多拉插了一句：“克莱斯韦长的不错，成绩也还行。最重要的是他性格温和，我最讨厌自命不凡的男生，好在克莱斯韦不一样。”


    茱莉瞥了一眼克莱斯韦。他正兴奋地和奥利凡德说话，一头棕发被仔细地打理过，整张脸容光焕发。她越看他越觉得一般。


    莱拉的朋友们好奇得要命，莱拉是她们中间第一个越过界限的人。进入青春期以来，身量不知不觉地拔高，五官渐渐长开，女生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来场“罗曼蒂克”的年纪，对身边的异性突然朦胧地开启了另一个视角。她们会私下里评论英俊男生的相貌，注意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一举一动。这些寝室夜话，莱拉很少参与，因为她没有留意过别的男生，根本说不出有价值的观点，但女孩们都体贴地表示谅解：莱拉有一个名叫西里斯的堂兄，是全校女生公认最英俊的男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看不上其他人是正常的。


    她们都默认，莱拉会是她们之间最后一个交上男朋友，没想到她居然悄悄决定和克莱斯韦约会了！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莱拉和她们告别，向在前方路边等着她的克莱斯韦挥手跑去。茱莉望着两人的背影，忍了又忍，最后直言不讳：“克莱斯韦人是挺好，但未免太……平淡了。和莱拉根本不像一对。”潘多拉则笑话她想的太多：“等她俩真正交往了你再说这话不迟。”茱莉“嘶”了一声。


    她们走向另一条路，通往大名鼎鼎的打人柳。这棵树最近在霍格沃兹名声鹊起，大家都说它被尖叫棚屋里的鬼魂附身了，只有真正战胜它的人，才能进入那间闹鬼的屋子，探索死去多年的原主人留下的秘密。


    “鬼魂能附身在一棵树上？”茱莉疑惑道。


    艾森一本正经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我听说它原本只是一间废弃的房屋，但最近几年，夜里突然开始传出嚎叫声，然后，屋子外就多了一株狂暴的打人柳，阻止外面的人进去。我猜那棵树是里面的鬼魂栽种的，它不想我们进去打扰它。”


    “屋子的原主人是谁？”潘多拉问。


    查瑞丽说：“谁知道呢，太久远了。”


    谈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打人柳周围已经围了乌泱泱一大群人，抬头注视着天空：有几个人正骑着扫帚，绕着疯狂抽打的柳树转圈，他们尝试去摸树干，但没有一个人能靠近。打人柳越发狂暴，瘦骨嶙峋的枝条挥舞得虎虎生风，听得人心惊胆战。茱莉看得入神，喃喃道：“真够大胆的。”


    詹姆斯·波特突然冒出来：“嗨，埃塔！想去尝试一下吗？”他手里抓着最新款的光轮1500，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了波特，我还打算多活几年。我可不是陪你冒险的好兄弟布莱克，真可惜他今天没来，不然你就有伴了。”茱莉说。


    波特神秘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慵懒道：“你错了，埃塔。我和西里斯永远形影不离。对了，莱拉没来，她和伊万斯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伊万斯去哪了，但莱拉和别人去茶馆了。”茱莉随口道。


    “什么？和谁？”波特大吃一惊。他的表情让茱莉产生了一丝隐秘的优越感，她便耐下性子和他多说了几句：“你也想不到她会和人去茶馆，对吧？她今早才告诉我们。至于和谁，你绝对猜不到。”


    “那我就不猜了……”波特突然一个趔趄，像被旁边的空气踢了一脚，立刻改口道：“我猜是……呃……是谁啊？”


    茱莉叹了口气：“我们学院的克莱斯韦。但她还没和他交往，看在上帝的份上，最好永远不要。”


    波特却心不在焉地转头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茱莉奇怪道：“波特，你在看什么？”他才转头解释：“我在看莱姆斯和彼得有没有来。”茱莉皱了皱眉，觉得他怪怪的。


    莱拉和克莱斯韦在茶馆靠窗的小圆桌上相对而坐，帕蒂芙夫人端了两杯拿铁上来。莱拉盯着里面轻轻振荡的液体，奶泡拉出的心形图案正在慢慢消散。这让她莫名想起了开学前那天在酒馆，西里斯面前那杯不加任何修饰、苦得纯粹的黑咖啡。


    克莱斯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的视线扫过周围神态亲热的情侣们，有些不自在。他竭力寻找合适的话题，朝低头看咖啡的莱拉露出笑容：“所以，你很喜欢拿铁吗？”


    莱拉抬起头，笑了笑：“我确实挺喜欢的，你呢？”


    “我不讨厌，但我一喝就一整天都睡不着了，提神醒脑的效果过于好了。”克莱斯韦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轮到莱拉挑起话头，她主动询问克莱斯韦的爱好。话匣子总算打开了。


    两人说了很多，却一直没找到共同语言。莱拉热爱的魁地奇，克莱斯韦不擅长。克莱斯韦津津乐道的童年生活，和莱拉的过去大相径庭。两人都尽力挑拣出有趣的事情来讲述，专注地听着对方的分享，认真地点头并发表感想。


    好容易喝完了一杯咖啡，两人都看着对方，眼神躲闪。莱拉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提出：“那我们出去走走吧，去蜂蜜公爵看看？”


    克莱斯韦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立刻站起身说：“好的，我来结账吧。”


    “还是我来付。”莱拉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克莱斯韦坚持他来付，两人拉扯了一番，莱拉退了一步，说要不各付各的，克莱斯韦干脆直接跑去柜台，迅速地结了帐。


    两人穿过情意绵绵的情侣们，走出茶馆大门，顿时觉得手脚都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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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开了。莱拉自在了很多，说：“我们坐的那张桌子太小了，周围都是人，挺不舒服的。”克莱斯韦赞同地点点头，气氛一下子融洽了许多。两人走进装修得色彩斑斓的蜂蜜公爵店，赞叹各类五光十色的糖果，一边说笑，一边挑选想吃的糖果。


    当莱拉拿起一盒巧克力蛙，克莱斯韦下意识地说：“我弟弟最喜欢这个，总说集卡比吃糖有意思。他总是缠着我给他带。” 他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莱拉从未见过的、极其自然的温柔。莱拉好奇道：“你之前告诉我，他是个普通人。他不害怕能动的巧克力蛙吗？”


    克莱斯韦笑道：“他相信我不会把危险的东西给他的。哎，这个糖棒羽毛笔做得真的很逼真啊。”他拿起一根洁白的羽毛笔糖给莱拉看。莱拉认真地打量了几眼：“它的笔尖能吃吗？能用它来写字吗？”


    克莱斯韦笑着说：“你可以买一根尝试一下。”


    “好主意，我要五根。”莱拉扫视周围一圈，指着不远处一堆淡绿色的小蟾蜍状糖果，兴奋道：“看！那里还有蟾蜍薄荷糖。‘真的能在你的胃里跳动’！我们过去看看。”


    从蜂蜜公爵出来，两人手里提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礼盒。又去了文人居羽毛笔店挑选了几根漂亮的羽毛笔。莱拉说：“我原先还打算去三把扫帚酒吧看看，但提着这些东西去就太麻烦了。”


    克莱斯韦点点头：“我们可以下一次再去，保留一点新鲜感。”他停顿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嗯，还有下一次吗？”


    莱拉想了想，微笑着说：“为什么不呢？今天我们相处得还挺愉快的，不是吗？”


    “当然。”克莱斯韦也笑了，笑容纯粹又憧憬。“我今天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回到霍格沃兹，两人在拉文克劳休息室分开。莱拉回到寝室，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她卸下拎着的盒子，把自己扔到了床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深人静时，混蛋特拉弗斯那句“你没注意过西里斯看你的眼神吗？”总是不请自来，那语调里的笃定和嘲弄，仿佛窥见了什么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秘密，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她试图从记忆里搜寻每一个与西里斯对视的瞬间，却只找到一片模糊。这种无从验证的焦灼比任何直接的侮辱更让她难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害怕证实什么。最终，一个念头清晰起来：她需要一个“正常”的约会对象，一个能让所有流言不攻自破的证据。于是，她找到了克莱斯韦。


    她突然莫名有些害怕，自己的举动似乎让未来变得更加复杂了。她努力镇定下来，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次简单的约会，仅此而已。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之前在蜂蜜公爵，两人因为一颗吹宝超级泡泡糖而大笑的时候，她是真的感到过片刻的轻松。然而此刻，那种“证据”到手的短暂胜利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不安。这不安不仅源于对未来的迷茫，更源于一种细微的、却无法忽视的愧疚——她利用克莱斯韦的真诚，作为自己内心战争的盾牌。她再次谴责自己的虚伪。


    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该死的特拉弗斯！她愤懑地用力锤了锤床单。床柜上，蜂蜜公爵买的糖棒羽毛笔洁白得刺眼，像一根无声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