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爸去哪了

作品:《亡灵法师会梦见预制神吗

    盖文大闹,坚定的认为雅各布就是杀死他的父亲的凶手。


    带队的是一位年轻的健壮青年,他询问婚介所老板,挠挠头,不确定地复述:


    “呃……你是说,你今天照常接待客户,没想到客户是个杀人犯,于是你不想做这门生意,但突然,你的七年前的叔叔上门——哦哦,破门而入——好吧,是拆掉了婚介所的门锁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然后你叔叔莫名其妙在你面前放了一通狠话——好好好,是侮辱,他用非常恶毒的语言侮辱了你。接着他就突然冲上来,揪住你的衣领,开始吐血?”


    “是的,伊达警官!”,婚介所老板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我真倒霉!”


    伊达不置可否,转过头去,他侧边的同事和他表情像差不大,都一样震惊、困惑和不知所措。


    伊达看向同事,同事意会,绘声绘色复述另一位嫌疑人保田的证词:


    “我确实刚出狱……可我是正常来这相亲的,这个老板服务态度特别差!看不起我这种没权没势的……他的叔叔冲进来强行打断咨询……我比正常价格多花了三万啊……然后他那个儿子把我拉走……恐吓我!哎呦一出去就看到他死了……什么?箱子里的钱?这是俺拾嘞!”


    伊达航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刚毕业几个月,在工作上还是个新人,前辈看他能力优秀,特地让他出警带队历练历练。


    可是这几个人就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证词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除了盖文,其他二人都一口咬定马赛尔是年纪到了自然老死,赖不得别人。


    谁家自然死亡会吐血和组织碎片?


    装糊涂装过头,就是弱智了。


    马赛尔没有相关病史,这明显是下毒。


    眼下嫌疑最大的是这家婚介所的老板中村平,他是和死者独处时间最长的人,并且和死者也有仇怨。


    据死者儿子所说,老板中村平——也就是雅各布,母亲生他时难产,父亲又酗酒赌博,所以从小跟在舅舅身边。


    他十六岁时背井离乡,是因为他的舅舅在那时去世了。


    而雅各布和马赛尔的仇怨,同样来自于这件事——雅各布舅舅重病时,马赛尔包揽了所有照顾的工作,拒绝雅各布探望。


    等到雅各布终于见到舅舅时,舅舅已经躺在棺材里,准备盖板了。


    因此,从雅各布的角度来看,马赛尔约等于杀父仇人,毕竟谁家照顾病人不允许其他亲属探望?


    杀父之仇,他不恨才怪了,确实有杀人动机。


    而伊达航仍然心存疑虑。


    死者的到访对雅各布来说是个意外,如果雅各布被死者激怒,在情绪左右之下痛下杀手,那也应该是直接使用暴力。


    下毒这种谋杀方法,大多出现在两种情况上:


    一,凶手力量较弱、或是自卑怯懦。


    二,凶手早有预谋。


    而婚介所老板正值壮年,二十二岁,说话做事也不见畏缩,显然不会是第一种。


    死者意外来访,嫌疑人谋划的机会,一个普通人,怎么会随身携带致命毒药?


    死者的呕吐物没有很刺鼻的味道,并且身上没有伤痕,因此是自愿或者不知不觉吃下的毒药……


    不过,仇人死去,婚介所老板看上去并没有多么高兴。


    也是。伊达航若有所思。


    死者儿子说,雅各布小时候和死者关系很好,无论有没有杀父仇人这一层身份,死者也都是他的亲人。如果死者的死于他无关,嫌疑人难免会情绪复杂。


    -


    第二位嫌疑深的人,就是保田一朗。


    怀疑他不是因为那箱钱,而是因为他曾经有过案底。


    十年前的案子,水花不大,但伊达航在自家父亲那听过几耳朵。


    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刚刚考上大学,却突然发狂砍死了自己的父亲。


    伊达航的父亲知道些不能对外说的内幕,曾在劝诫他不要误入歧途时随口提了一嘴:


    那个青年很可能不是凶手。青年和他父亲的居所里藏着很多违禁物品和账单,还有几笔金额巨大的欠条,最后还款日期正是案发前天。


    而且青年刚刚考上大学,怎么会突然动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彻底毁掉自己的前途?


    青年和死者的感情甚笃,再加上死者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极有可能是被什么极道杀鸡儆猴了。


    父亲的同事猜测,青年不过是一个替罪羊,只要说服青年讲实话,说不定能顺藤摸瓜牵扯出些违法极道来。


    后来,伊达有心询问案子的后续,却听到父亲说——


    那个青年招了,他说是一切都是他干的,与任何人无关。


    是他不忍父亲拖累和家暴,所以动手杀了父亲。


    最终因为案情复杂,加上诸多因素,青年被判了十年。


    一桩陈年旧案,和今天发生案子毫无关系,伊达航难得失职,走神了会,就被吵闹声打断思绪。


    死者儿子很不安分,又开始大闹了。


    盖文抓着雅各布的裤腿,质问他是不是要为泽菲尔报仇,是不是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中村平的嫌疑确实很大,不过盖文需不需要送去做个精神鉴定……


    这个念头在伊达航心里一闪而过。


    盖文怒发冲冠,表情扭曲,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痛哭。


    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指着雅各布痛骂不停,语速非常快,以至于被骂的雅各布和其他人都没听清。


    雅各布:“你先放开,我不是凶手!”


    “那为什么我爸最后一句话是跟你说的!”


    “我哪知道!你问你爸去!”


    “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可是当年的事不是这样的!”


    伊达航试图分开他们:“请您冷静!我们已经把死者呕吐出的血块和组织碎片送去化验了——”


    雅各布拽着自己的裤子往后退:“没有,马赛尔什么东西都没碰——好了你放开我!”


    “死者死前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警官见缝插针地询问。


    盖文听到这话,瞬间抬头,裤子也不扯了:“你怀疑我?去世可是我的父亲!”


    伊达立刻澄清:“并没有,只是例行询问……”


    盖文没听他的话,转头继续抱着雅各布大哭。


    雅各布狼狈逃窜,不小心撞到保田,保田手一松,他怀里的手提箱歪倒,撞到桌角,箱子磕开,正巧盖文一手推开保田,手提箱被甩开,里面成摞的钞票飞扬。


    保田耐心耗尽,勃然大怒,顾不上捡钱,抄起箱子就要锤盖文的脑袋,伊达航和几位同事大惊失色,立刻伸手阻拦。


    幸好伊达航距离他们较近,反应也快,赶在盖文受伤前夺下手提箱,心有余悸地大喊:


    “摁住、把他们先摁住!给我冷静点!要不然我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几个同事把人一个一个逮住,保田被死死抱住还不忘冲盖文破口大骂:“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我看就是你杀了你老子!!!”


    “你竟然敢骂我!”,盖文挥舞手臂,“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是你杀了我爸??”


    伊达航怒吼:“把他们给我拷起来!再阻碍办公就带回去关个24小时!”


    混乱之中,雅各布还算冷静,不用警官动手,他自己就乖乖不动了,只是嘴没停,意味深长:


    “我看保田君说的没错,就是你杀的吧,我亲爱的表哥。当年我舅舅去世,可是你打的副手……你确实很有经验呢。”


    “雅各布你算个什么东西!”,盖文双目赤红,他呼吸急促,冲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你——你——你当年把我推下水——”


    “闭嘴!”,伊达航说。


    这次他没有怒吼,声音冷静,眼睛盯着地上那个手提箱,缓缓问道:“那个箱子上,之前有那些蓝色粉末吗?”


    这不大的声音瞬间压的满堂寂静。


    伊达航没有理会旁人,他隔着手套,小心翼翼的用密封袋取了一些粉末,若有所思。


    刚才手提箱上什么都没有。


    保田一朗非常宝贝那个箱子,除了警员,没有让任何人触碰。


    只有盖文,在争吵中直接触碰了那个箱子。


    “盖文先生,”,伊达航紧锁眉头,“您伸出双手给我看一下好吗?”


    盖文僵住了。


    他动作相当缓慢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非常干净,他的身上和周围,确实没有什么蓝色粉末。


    伊达航仍然觉得不对劲,毕竟一点点可疑粉末确实证明不了什么,他暂时把这一点怪异放进备选中。


    那位询问保田一朗的同事惊呼一声,指着婚介所老板的裤子腿部。


    “那是不是也是……”


    健壮警官立刻赶到雅各布身边。


    雅各布黑色裤子尾部,有几个抓出的皱痕,和一些微不可查的蓝色粉末。


    “把刚才那些粉末和他裤子上的带去化验,加急!”。伊达航果断起身,闹了那么久,越快结案越好。


    “雅各布和盖文两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雅各布平稳情绪,冷静道:“我们要等多久?我晚上有约。”


    “至少等到化验结果出来,你们越配合离开的越快。”


    盖文脸色铁青,不住地打着冷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不顾形象的大闹一场,此时盖文软倒在地上,状态极差,似乎是筋疲力尽。


    雅各布低下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快入冬了,你冷?”


    话落,盖文僵硬着身体。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甘地、绝望地呕出一口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