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宝见他这副模样，放下手里的账本，笑着问道：


    “排练得怎么样？”


    “看你这累的，是不是最近天天都排到这么晚？是不是导演要求特别严？”


    司明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从早上八点到排练厅，就一直排到晚上六点，中间就只有中午吃饭的时间能歇会儿，连喝口水的功夫都少。”


    “累，浑身都快散架了，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他说着，又伸了个懒腰，骨头都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脸上露出痛苦又满足的表情。


    “我看你是累并快乐着吧？”


    王科宝打趣道，他早就知道司明远一直喜欢张倩倩，这次能跟张倩倩一起排练舞台剧，扮演一对情侣，司明远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嘴上说累，心里说不定乐开花了，“能跟喜欢的人一起排练，再累也值了，是不是？”


    司明远被说中了心事，也不掩饰，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是呀，能跟张倩倩一起排练，多少人羡慕呢，我这累点也值了。”


    “上次排练的时候，她还帮我整理了剧本，把我容易忘的台词都标出来了，特别细心。”他说起张倩倩时，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嘴角还微微上扬着，仿佛一想起对方，心里就甜滋滋的。


    “那你可得抓紧机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别错过了。”


    王科宝看着司明远，认真地提醒道，他知道司明远是个脸皮薄的人，平时连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


    怕他因为害羞而错失良机，到时候再后悔就晚了，“喜欢就主动点，别等着人家女生主动，女孩子大多都比较矜持。”


    “科宝，你说得对！”


    司明远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稿纸，纸张边缘还有点褶皱，显然是被反复折叠过，他朝着王科宝递了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我昨晚熬夜写了首情诗，想送给张倩倩，但是又不确定写得好不好。”


    “怕太直白了吓到她，又怕太含蓄了她看不懂，科宝你帮我听听，给提提意见？要是写得不好，我再改改，改到满意为止。”


    王科宝心里正想着冯朝阳托他写情书的事，听到司明远说写了情诗。


    心里顿时一动，想着说不定能从司明远的情诗里找点灵感，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表达方式，不过嘴上却推脱道：


    “你这大诗人，平时写的文章就那么好，文笔又细腻，情诗肯定也差不了，不用我听，你直接送给张倩倩就行，她肯定会喜欢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你特别有才华。”


    他其实是怕自己提不出什么好意见，反而耽误了司明远，毕竟自己对写诗也不是很擅长。


    “不行，这可是大事，关系到我能不能追到张倩倩，你必须听！”


    司明远坚持道，把手里的稿纸往王科宝面前又递了递，恳求的说道：


    “你就帮我听听嘛，就当是帮我个忙，好不好？”


    “你要是觉得不好，我还能改，总比送出去让人笑话强，要是被她笑话了，我以后都没脸见她了。”


    王科宝见司明远这么坚持，也不好再推脱，只好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念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看看哪里需要改，咱们一起琢磨琢磨，争取写得更好。”


    司明远见王科宝答应，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他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用充满深情的语气念了起来：


    “盛满星光的葡萄熟了。”


    “让我靠向你的肩头。”


    “载着亮晶晶的盼。葡萄熟了。”


    他念得很慢，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情感，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了不少，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憧憬，仿佛在想象张倩倩听到这首诗时的模样。


    王科宝听着这几句诗，眼前仿佛铺开一片氤氲着紫色浪漫的葡萄林。


    架上的葡萄串沉甸甸垂落，像缀满了浓缩的星光，被阳光浸得透亮，表皮凝着层薄薄的雾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泽，清甜的果香裹着风漫过来，连呼吸都沾了几分甜意。


    微风一吹，葡萄串轻轻晃荡，藤蔓牵着叶子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是在呢喃着藏在果粒里的温柔心事。


    他忍不住暗叹，司明远这意象用得真好。不过寥寥数语，就勾出这样一幅鲜活又暖软的画面，比自己之前帮冯朝阳写的那些直白句子，多了不知多少细腻的层次，读来也更勾人情绪。


    司明远没有停顿，继续念了下去：


    “藤蔓缠着轻轻的晚风。”


    “让我靠向你的肩头。”


    “孤单酿成温柔的酒浆。”


    “葡萄熟了。”


    “甜香漫过了每串珍珠。”


    “让我靠向你的肩头。”


    “拾回自己那散落的诗。”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几分温柔，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是在倾诉着心底深藏的期盼，希望能在对方的心里找到归属感。


    刚念完，司明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科宝，怎么样怎么样？”


    “你觉得张倩倩会喜欢吗？有没有哪里写得不好，需要改的地方？”


    “比如用词是不是太普通了，或者意境不够好，会不会让她觉得我太矫情了？”


    他紧紧盯着王科宝，期待着他的回答。


    王科宝愣了愣，刚才听司明远念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片缀满星光的葡萄架。


    一串串紫莹莹的果实垂在藤蔓间，被阳光晒得透亮，表皮凝着层细细的雾珠，仿佛抬手就能触到那沁凉的甜意，连鼻尖都似萦绕着葡萄的清香。


    他一时还没从那画面里回过神，只好说道：


    “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这可是关乎你终身大事的事，不能马虎，我得仔细琢磨琢磨，才能给你提意见，要是随便说两句，耽误了你可就不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仔细回忆着诗里的每一句话，试图从用词、意境、情感表达等方面找出可以改进的地方，同时也在思考，这样的情诗，能不能打动心思细腻的张倩倩。


    司明远见王科宝这么认真，也不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手指还时不时地搓两下，眼神时不时地瞟向王科宝，显然是心里十分忐忑，既期待又害怕得到不好的结果。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还有远处马路上隐约的自行车铃铛声，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因为那首情诗而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王科宝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司明远念的诗句。


    他觉得 “盛满星光的葡萄熟了” 这个意象很好，既温暖又有画面感，但是后面“甜香漫过了每串珍珠。”这句，会不会显得不太合适？


    张倩倩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会不会不喜欢这种带点忧伤的句子？


    他琢磨着，或许可以把 “甜香” 改成更柔和的词，比如 “蜜丝”，这样既贴合葡萄的特点，又能让整首诗的基调更明快些。


    他又想，“拾回自己那散落的诗。” 这句，情感表达得有些直白，而且 “散落的诗” 听起来太伤感了，不如改成 “寻回自己那为你写的诗。”这更符合年轻人对爱情的期盼。


    不过这些只是他的初步想法，还得再仔细琢磨琢磨，看看是不是真的合适。


    司明远坐在一旁，看着王科宝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心里更紧张了，却又不敢打断，只能继续在一旁等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给桌面上的笔记本、水杯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却丝毫没有缓解办公室里紧张的气氛。


    王科宝又琢磨了片刻，觉得自己的想法大概可行，刚要抬起头跟司明远说说自己的意见，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低头沉思起来。


    他突然觉得，或许不应该改动太多，司明远写这首诗的时候，肯定倾注了自己的真情实感，要是改得太多，反而会失去原本的味道，不如就在细节上稍微调整一下，保留诗的原汁原味。


    他纠结着，到底是大幅度修改，还是小范围调整，毕竟这关系到司明远能不能追到张倩倩，不能随便下决定。


    办公室里依旧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 “滴答滴答” 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司明远的心上，让他更加忐忑不安。


    王科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要开口说出自己对那首情诗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