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一分，两分……顾俊飞一言不发，方良才的心陡然揪住，他突然想到刚开始顾俊飞叮嘱过，一定要保证账目干净。


    “顾总您别误会，我绝对保证账目干净，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办法而已，我当会计这么多年敢拍着胸脯保证，整个燕京百分之八十的单位都是这么干的，还有些别的手段您根本就想不到，哪怕是税务的查一年半年都不会查出问题。”


    顾俊飞笑笑摆手。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完美的规则，有规则就会有漏洞，有漏洞就会被人找出来加以利用，前世有部叫《黑冰》的电视剧里由王志文老师所扮演的郭小鹏曾经说过，规则在建立的同时就会给违反规则的人创造巨大的利润。


    尤其是税务方面更是重灾区。


    “拿回去重新做，你剩下来的这十几万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我增加风险，我的公司才刚起步，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我明白了，对不起顾总。”


    “这不怪你，你也是为公司着想，但以后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生活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对我而言，能遇到这种公司已经是三生有幸。”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我们之间是互相雇佣的关系，你付出专业为我提供财务方面的保障，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回去好好休息。”顾俊飞扔过去一把钥匙：“我听万巧云说你们还住在个漏水的屋子里，换个地方住，对孩子好，我把房子租了三年，就算你明天离开，也依然能住。”


    当方良才带上儿子来到小区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宽敞，明亮，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和他们之前住的那个漏水的屋子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爸爸，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吗？”


    儿子的眼神正在放光。


    “没错，我们就住在这。”


    “太好了爸爸，我喜欢这。”


    男孩在屋子里奔跑，每一个角落都没放下，欢快的笑声在房间回荡，宛如一双大手抚平方良才心中每一个皱纹，这还是自己从牢里出来后第一次听到儿子如此笑容。


    这一刻，方良才想哭，但还是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服装十月份的销售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看着手上的报告心中默默计算，白耀祖发现顾俊飞之前和他所讲的到年底三十万的分红简直是轻而易举。


    问题是顾俊飞这小子今年才20岁。


    扭头看看正和陶思瑶聊天哈哈大笑的顾俊飞，白耀祖一时间心里面充斥着巨大的心理落差。


    想想自己在20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整天谈恋爱，迪斯科，抽烟喝酒吹牛皮，完全沉浸在享乐之中。


    跟顾俊飞一比，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年简直白活。


    “小飞，跟你说点事。”


    “一会我带你去试试衣服，有好几款衣服都特别适合你。”顾俊飞和陶思瑶说完跑到白耀祖跟前，掏出一盒烟递过去。


    “呦，大熊猫？这可是好东西，哪搞来的？”白耀祖赶紧接过拆开拿出一根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频频点头：“这东西就是不一样，我跟你说小飞，这可是特供烟，一般都是供给那些高级干部的。”


    “是瑶瑶从他们老师那拿的，知道你喜欢抽烟，特地给你的。”


    “谢了，思瑶。”


    不远处的陶思瑶回头一笑。


    “说吧，什么事？”


    “我打算回尚海。”


    “就不怕你父母催你结婚？”


    白耀祖深吸一口香烟，在肺部停留片刻缓缓吐出：“我想我不应该再去逃避某些东西，尤其是和你相处这段时间下来，我个人还有太多不足的地方，以前总觉得天老大，我第二，现在看来我还差的很远。”


    “白哥，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也没什么，就是有时间多想了些东西，父辈的荣光让我享受到太多不该在我这个年纪享受的事物，而我的成功大多数都依赖于这些，我这些日子经常在想，如果把我和你互换一下，我能否做到你如今的地步？”


    白耀祖声音低沉，能听出来有些落寞，片刻后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好了小飞，我明天就走，你也不用送我，等我回去后会给你来信，说不定到时候你可能要来尚海喝我的喜酒。”


    “那我要提前恭喜你。”


    “尚海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俊飞从兜里掏出一份计划书递过去。


    “你小子早就想好了？”


    “本来就打算把这次的宣传任务交给你，让你安排尚海那边的人手，既然你现在要回去，那就干脆交给你亲自去办，毕竟你还拿公司的股份，这次不会再搞砸了吧？”


    “这次要是完不成，我直接跳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白耀祖在尚海的关系网颇深，这种宣传任务简直是轻而易举。


    果然。


    翌日白耀祖和谁都没打招呼就收拾好东西离开，等顾俊飞得到消息已经是下午。


    “走就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顾俊飞淡然说一句，扭头笑道：“老马，你以后的路是什么？”


    “我？”马六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有朝一日会来到自己身上，磕巴半天嘿嘿笑道：“我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还有空想那些年轻人想的东西，我就是想在死之前多赚钱，给姑娘攒点嫁妆，最好能看着她嫁个好人家，看看自己外孙。”


    “就不想看着外孙结婚生子？”


    “我又不是属王八的，哪能活那么久。”


    “接下来你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不会想一直给我看大门吧？”


    马六挠挠头发：“看大门也挺好，再说我也没啥本事，其他的也干不来。”


    “燕京有条秀水街知道吗？”


    “知道，就在朝阳区那一片，前两天我还去转悠过，那里的人可真不少。”


    “我准备在那开一家服装店，你先过去打探下店铺位置，有合适的就租下来，到时候你去那边帮忙，可能又苦又累，能撑下来吗？”


    马六拍拍胸脯露出口黄牙：“顾总放心，我老马从小就是苦过来的，啥苦都能吃得下，卖点衣服更不算什么。”


    “恩，我也不瞒你，你这个岁数在公司肯定是当不上什么老总，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你闺女毕业，肯定能在我这挣几套燕京的四合院，就凭这一点，你的后代每年清明节都得给你磕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