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距离操场打架事件过去5个小时。


    沈家老宅内。


    常兵，常兵媳妇王芳，常浩存一家三口正在偏房如坐针毡。


    平时最护犊子的王芳此时默默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常浩存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脸上两条泪痕尤为明显，常兵则是在原地坐立难安，时不时朝屋外看去，下意识从兜里掏出烟想点上，却又硬生生忍住。


    当常兵知道自己儿子打的是沈家人后就知道闯大祸了。


    中华上下五千年，阶层一直都是个逃不开的话题，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权贵二字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老百姓觉得厂子里的领导威风霸气，可厂领导就知道上面来的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前途。


    到常兵这种地位更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尤其沈家这个名头在燕京意味着什么更是不言而喻，说句实在话，要不是因为今天这种事，他常兵都没资格踏入沈家老宅。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人声音从正房传来。


    “别跟我说什么人情世故，我不懂，反正谁敢动我沈慧的侄儿，老娘就跟他没完！一个屁大点的文工干部就敢打我侄儿，我看她真是活腻歪了，我现在就给老张打电话，让他马上把这家伙开除！”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激动，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得得得，我最烦你们这种瞻前顾后的做法，动不动就政治，动不动就谈话，跟他有个屁的话，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强行对女学生搂搂抱抱，这种土匪行径放在五年前，早就被人一枪毙掉，哪有那么多废话，大哥，那可是你亲儿子。”


    “我说你这人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这事不用你管了，我自有主意。”


    “你……哼！懒得理你，强子，跟二姑去医院看看，瞧把你给打的，真是心疼死二姑了，一会让厨房给你炖只鸡补补。”


    “行了，不就受点伤，要我说还是平时锻炼不足，一对一都打不过，真够丢脸的。”


    “我侄儿是搞学问的教授，跟那些五大三粗的家伙能一样吗？对了大哥，打人的家伙到底来了没？不会还躲着吧？”


    一听这话，偏房的常兵一家瞬间打起精神，心跳也跟着加快，尤其是一家之主常兵更是体会到一种当年上战场都没有过的紧张，那时候生死可以置之度外，可现在要是把他奋斗几十年的东西化为乌有，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偏偏沈家就有这种权利。


    一名警卫来到门口。


    “常兵同志，首长请你们一家三口过去。”


    “好，谢谢你。”


    说完回头照常浩存后背就是一脚，当即踹的他打个踉跄。


    一家三口来到正房，抬头就看见一身中山装的沈传文正稳稳坐在八仙凳上，旁边有女人正双手叉腰目光不善，还有个年轻人正在凳子上坐着，脸上有处明显的淤青，鼻孔被塞两团卫生纸堵住，隐约能看到丝丝鲜血。


    由于不是一个系统，常兵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沈传文这位沈家二代的掌舵者，但并不影响平时在报纸新闻上见过听过对方的名字，妥妥的省部级正职，重点是他才五十出头，加上老一辈的影响力，可以这么说，只要中间不出现差错，以后进入中枢可谓是手拿把掐。


    更别说沈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容小觑。


    政军商界都有深厚人脉。


    说句难听的，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常兵同志，你好。”


    “首长好。”常兵赶忙过去握住沈传文的手，旋即松开，咬牙开口：“首长对不起，都怪我教子无方才让他闯下如此大祸，还请首长看在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年轻气盛饶他一次，有什么过错我一人承担。”


    “呦，常兵同志说的可真不中听，传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们沈家仗势欺人呢，明明是你儿子当众耍流氓在先，我侄子阻拦还遭殴打，这件事跟你没丁点关系，再说你儿子看起来也有二十多岁，难道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们这些当家长的不会整天就教他怎么当纨绔子弟的吧？”


    “是是是，这小子平时太混了点。”


    “我看不止是混了点这么简单。”沈慧毫不客气：“据我的调查来看，你儿子从小就无法无天，仗着有个好家庭整天在外面为非作歹，一般人还真不敢管，尤其是你媳妇，国家和人民赋予你们的权力都被你们化为假公济私的腐败，我看最应该彻查的不是你儿子，而是你们这些当父母的！”


    这话常兵听了没多大反应，倒是他媳妇王芳身躯一颤，不敢抬头。


    这些年动用关系给儿子擦屁股的事情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甚至最后连表面工作都懒得做，真要是调查起来，蹲几年牢都是轻的！


    沈传文并未打断自己妹妹夹枪带棒的阴阳，毕竟自己儿子挨打，他心里也不舒服，等她说完这才继续道：“养不教，父之过，常兵同志你曾经也是一名优秀战士，光是个人二等功就立过三次，怎么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如此糊涂？”


    “我糊涂，是我糊涂，首长您说怎么办都行，小兔崽子，你给我跪下！”


    沈传文看眼被打的鼻青脸肿跪在地上的常浩存，在看看自己儿子，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常兵同志，我想先听听你的安排？”


    “我已经联系好，明天就送他去当兵，这块废铁就应该扔到部队的大熔炉里去锻炼，我相信就算是块垃圾也能被磨炼成一块好刚，另外我和我媳妇会把这些年干的糊涂事和组织上交代清楚，等候组织处理。”


    “恩，这倒也是个办法，你儿子这性格是应该好好磨练一下，否则早晚会给你闯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恐怕你连盖住的机会都没有。”


    “是是，其实早就应该这样。”


    沈慧冷哼一声：“你儿子的事情还能说是年轻不懂事，可你媳妇的问题必须要严肃对待，护犊子也得有个限度，难不成他还想让这四九城听她的？”


    王芳脑袋低的更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哥，我看这位王芳同志根本无法担任目前职位，她现在最应该学习如何当一位好妻子，好母亲，工作上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