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段老爷子家出来，段展鹏追上来笑问：“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想自己随便走走。”顾俊飞笑道：“鹏哥，今天这事你不会怪我给你们家惹麻烦吧？”


    “有个屁麻烦，我们段家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干碎，再说此事可是老爷子出面，他的一些战友现如今可都是部队里的高层，说话相当有分量，这点小事根本不算事。”


    “那就好，我身边能够帮上这个忙的人似乎也只有老爷子了，今天这事提的有点唐突。”


    “咱俩之间别太见外，说不定以后我还有求到你的地方，到时候你小子可得帮我。”


    “小事一桩。”


    段展鹏闻言笑笑，殊不知就是今天这一承诺，日后将会救他一命。


    告别段展鹏，顾俊飞前往记忆中的一个地址走去。


    一路上连走带问，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多抵达目的地。


    走进巷子，来到第三户人家门前，院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便打开，顾俊飞抽了抽鼻子，一股饭菜的焦糊味扑鼻而来。


    “有人在家吗？”


    顾俊飞忍不住高呼一声，房顶上的烟囱还在不停冒烟，饭菜已经焦糊，要是还没人管，说不定会弄出火灾来。


    “有，咳咳，谁啊？咳咳……”


    一女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一句话还没说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接二连三响起。


    我的妈呀，你别把肺咳出来。


    “这里是陈人杰的家吗？”


    “咳咳……对……咳咳咳，你是谁？”


    屋门被推开，一张灰扑扑的女子面庞出现在眼前，整张脸上沾满灰尘，看起来和大花猫有的一拼，身上希着围裙，左手锅铲，右手火铲，满面迷茫，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女孩随手一擦，更是让整张脸被涂抹的均匀。


    “你是谁？”


    被顾俊飞笑的有些挂不住脸的女孩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狼狈，只能拔高声调来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尴尬。


    “我叫顾俊飞，来找陈人杰。”


    “好人哥哥！”


    又一道清脆的娃娃音从女孩背后传出，跟着一道刚到顾俊飞膝盖的身影从女孩背后窜出，一溜烟冲到顾俊飞跟前，瞪着双亮晶晶的双眼抬头看过来。


    顾俊飞依稀能看出对方是小妮。


    为什么说依稀呢？


    因为此时小妮和刚才那个女孩一样，脸上身上同样沾满灰尘。


    远远看去。


    二人就像是刚挖煤回来。


    “小妮，你认识他？”女孩追上前一把将小妮拉到身后，警惕发问。


    “我认识，他是好人哥哥，我哥说正是因为有他，我哥才能找到工作，我们才能有家。”


    “那他叫什么？”


    小妮掰着手指头停顿，显然这个问题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


    顾俊飞随手脱掉外套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瞥一眼这两人无语道：“现在不是纠结我姓甚名谁的时候，除非你想把这房子给点着，你们到底是做饭还是烧房子？”


    女孩和小妮对视一眼，齐齐吐了吐舌头。


    顾俊飞冲进屋子里好一顿忙活才总算把问题解决，着实累的要命，两手发黑坐在院子里直喘粗气，整个人早已汗流浃背，目光不善盯着一大一小两女没好气道：“来，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往灶膛里塞满柴火？为什么炖米饭只加那么一点水？锅里那堆黑不溜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强有力的三连问让女孩和小妮立在原地，不敢抬头。


    “不会做饭就别往厨房跑好不好？万一不慎引起火灾怎么办？房子家具烧掉也就罢了，万一烧到人呢？小孩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懂？”


    “对不起。”女孩下意识道歉，但很快反应过来怒喝：“你谁啊？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是陈人杰他大哥，教训你有问题吗？”


    “那没问题。”


    女孩的干脆倒是让顾俊飞愣神一秒，小妮冲进屋里舀了一瓢凉水跑到身边，奶声奶气道：“好人哥哥，你说这么多肯定口渴，喝点水润润嗓子，待会才能更好的批评我和小鱼姐姐。”


    “我不是批评你们，你们今天这事做的太危险。”顾俊飞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心中的火气消灭大半，柔声问道：“是不是饿了？你哥呢？”


    “我哥还在服装厂加班，我和小鱼姐姐是看我哥平时工作太辛苦，所以想给我哥做顿饭。”


    “你的出发点不错，但你出发就是你的错。”


    顾俊飞用剩下的水把手洗洗，起身吩咐：“姑娘，你先把自己和小妮收拾下，我出去买菜，待会我来做饭，记住，离锅远点，你不适合操作它。”


    一个小时后，顾俊飞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


    “简简单单一顿饭，四菜没有汤，这些汽水打开趁凉喝，小妮，你哥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有时候早，有时候晚。”


    “那把每道菜弄出去点，剩下的咱们自己先吃。”顾俊飞给女孩夹点菜笑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小鱼，和陈人杰一个车间的，今年17。”


    “哦，那你和陈人杰同岁，打算和他搞对象？”


    “咳咳咳……”


    一道比刚才还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两粒米饭嗖的一下从鼻孔喷出，精准无误落在顾俊飞碗里，正准备提筷扒拉饭的他默默放下筷子。


    至于吗？


    八十年代的人结婚普遍都挺早，十七八出个对象再正常不过。


    莫小鱼好不容易站起身，压根没发现顾俊飞异样，赶紧否认：“不是，我们没有搞对象，我就是看小妮没人照顾，所以我想来帮个忙，绝对不是搞对象。”


    “也是，你的条件比陈人杰好不少，你们俩不合适。”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难吗？”顾俊飞斜眼一瞥：“单单是你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就能买下这个房子，更别提你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应该都是国外品牌，加起来没个万八千的可买不到，而且很明显你毫不在乎这些昂贵的服装，上面都是黑手印，估计你待会出了这个门就会扔掉。”


    莫小鱼惊讶地看了看顾俊飞，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一般人可认不出来。


    “像你这种富家小姐还能屈尊过来给陈人杰做饭，除了喜欢，我再想不到其他理由。”


    莫小鱼默认，顾俊飞无奈感叹。


    看来陈人杰对女人的吸引力早在年轻时候就体现出来，不过也是，那小子确实有副好皮囊。


    说曹操，曹操到。


    院门被推开，陈人杰快步走进屋内，正准备和小妮打招呼的他一眼便看到顾俊飞，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飞哥，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