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老师重点注意下我右后方的这位女生，不要让她影响我考试。”


    哗啦。


    全场目光瞬间集中在赵静身上。


    赵静只觉得脸颊发烫不敢抬头做任何争辩，握笔的右手青筋暴起，这一刻对顾俊飞的埋怨到达顶峰，本来上午的数学就没考好格外影响心态，这下又出这种事，更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位同学坐下吧，我会注意的。”


    随着哨声响起，下午的地理考试正式开始。


    顾俊飞周围的学生能够明显感受到老师如鹰隼般的目光在不停扫视这里，心中压力山大，一些本该有的小动作纷纷放弃，同时心里把顾俊飞和赵静都骂了个遍。


    赵静也觉察到老师正不停的盯着她，只能规规矩矩的老实答题。


    反观顾俊飞泰然自若，这点目光和压力对他而言轻松的很，没有被人打扰的感觉更是让他如虎添翼，落笔如有神助。


    地理考试顺利结束，交上满满当当的试卷，伸了个懒腰，突然有几人围了上来，不怀好意。


    顾俊飞抬眼看去，缓缓起身，一米八的个头加上营养充足的身躯，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不好惹的存在，刚才还准备找茬的几人此时突然熄火。


    “有事？”


    “有……没事。”


    “没事就让开，少在这挡路，谁不服气就去操场后面干一架，自己本事不够就别怪老师盯着。”


    今日的高考算是结束，学生们各自回去休息准备明日再战，赵静刚回家就趴在炕上哭的涕泗横流。


    “闺女，你咋了这是？”赵父赵母分列两旁，心疼不已。


    赵静一抽一抽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巧妙转移自己传纸条差点害惨顾俊飞的真相，只是一个劲说顾俊飞针对她，让她平白无故背上莫大的压力导致数学没有发挥好，这次考试肯定会考砸。


    “没事没事，不就是高考吗？考不上咱就不考，爸给你找关系上班，大不了在补一年，反正咱家能供得起。”


    “都怪顾俊飞，我考不好都是他害的！爸，咱们去找他！让他赔我！”


    赵父一听顿时犯难。


    如今顾建设可是厂子里主管他们车间的主任，更是厂子里的重点骨干，格外受厂长器重，厂里面有传言，顾建设可能在未来几年内接任厂长位置，更何况他们家现在还能住在这也是人家顾建设念旧帮忙，不然的话，他们一家三口早就搬到村子里。


    “……那个闺女，这事不好办啊，要不咱们就算了吧，你专心准备明天的考试，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赵静看眼父亲，“哇”的一声哭的更起劲，连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进屋内。


    夜幕降临。


    赵父和赵母二人躺在炕上齐齐叹口气。


    “孩他爹，顾俊飞那小子也有点太欺负人了吧？”赵母愤愤不平道：“好歹咱闺女和他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就算不帮忙也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上欺负咱闺女，你要是不方便出面，我去和王淑娟说，你看咱闺女都哭成什么样了？”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有证据吗就去找人家王淑娟？”


    “可咱闺女……”


    “那人家顾俊飞也能否认，这样做除了把咱们两家关系搞僵以外还有什么好处？”赵父声音罕见的严厉：“再说咱闺女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就喜欢颠倒是非，没理也要强行找理，我看这事八成不是那么简单，万一搞错，顾建设只要在厂里说一句，咱家的日子就得遭殃懂不懂？”


    赵母闻言也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心疼闺女，我也心疼，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前两天顾建设悄悄跟我说，打算提拔我当我们组的副组长，以后在一点点往上升，难道你打算让我一辈子当个工人？”


    “唉，行吧，你说的对。”赵母赞成点头：“就是可惜咱闺女这次没考好，还得在补一年，多受罪啊。”


    “那可说不准。”


    黑暗中，赵父嘴角勾起，笑的格外开心。


    “你有办法？”


    “听我说。”赵父压低声音，在妻子耳旁窃窃私语：“我知道咱们隔壁村有个孩子也叫赵静，也是女孩，学习成绩非常好，有很大希望考上大学，到时候花点钱找下关系让咱闺女顶替那孩子去上大学就行。”


    “这……这能行吗？”


    “当然可以，就是花点钱的事，那女孩父母本来也不想让她闺女上大学，想早点让她嫁出去，好拿彩礼给儿子说媳妇，只要钱给够，他们老两口保证答应，在找教育局的朋友把档案换一下，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那得花多少钱？”赵母心动不已。


    “方方面面加起来差不多五千块，必须要多给他们点封住嘴，免得出去乱说。”


    “这么多！”


    “这算什么，考上大学就能有铁饭碗，就能当干部，就能改变咱闺女以后的人生，别说五千块，就是五万块我都不皱眉，以后走上工作岗位，这点钱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赵母不停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收起笑容：“那闺女挺惨的。”


    “惨什么惨，就算咱们不顶替，你还以为她真的能上大学？她爹就是捆也要把她嫁出去，与其浪费这个名额，还不如给咱闺女，反正这事你别管，到时候我来操办。”


    这一夜，赵母辗转难眠。


    道德感和对闺女的偏爱水火不容的在内心不断交织碰撞，最后还是对闺女的偏爱占据上风，不停安慰自己。


    也许闺女也考得很好，根本用不着顶替别人。


    又是崭新的一天，也是高考最后一天。


    学生们脸上没了刚高考时的紧张，两天时间足以把心态磨平放缓。


    来到考场内，昨天晕过去的那个女生自此在也没见过，今年的高考她彻底没希望。


    上午历史，下午政治。


    天气一改昨日的闷热，格外明媚，叽叽咋咋的鸟叫声此刻像是在为学生们鼓励加油，偶尔吹遍教室的凉风带走体表的热度让人凉快，就连答题的思路都清晰许多，下午最后的一道政治题正好是李超给自己讲过的。


    【试用实践和理论辩证关系的原理，论述坚持马列主义，伟大领袖思想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意义。】


    顾俊飞微微一笑，提笔在试卷上快速作答。


    哨声响起的前一秒，顾俊飞刚好写下最后一个句号。


    高中时代，就此告别。


    望向窗外的景色，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兴奋，只是叹口气不由感慨。


    这次考试完后，或许同学之间会有很多人再也见不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