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飞走在大街上，心里盘算这会老冯应该和对方说过那些话。


    这时候就要有狼一样的耐心，先不急着上去撕咬，而是要把对方慢慢拖死，直到对方露出破绽才能一击必杀。


    冯百里就是自己给对方留下的诱饵，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是囊中之物，放松警惕。


    踩着自行车来到孙晓花的住处敲敲门，没想到还真的开了。


    “你今天没出去陪周宝峰？”


    “你大白天的也敢来？”


    二人异口同声。


    孙晓花惊诧万分，做贼般四处张望，赶紧把顾俊飞拉到屋内，脸上的惶恐清晰可见：“你疯了，这要是被周宝峰看见，你还要不要命了？”


    “没这么巧吧？再说要是大晚上的过来被人看见，我的清白还要不要了？”顾俊飞理直气壮：“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小伙子。”


    孙晓花翻个白眼，幽怨万分：“行行行，就你清白，我是个不要脸的贱货，行了吧？”


    顾俊飞眉头一皱，赶紧转移话题，他可不想跟一个女人瞎掰扯。


    “让你调查的资料有眉目了吗？”


    孙晓花似乎还在为刚才的那句话生气，转过身面对墙壁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嘴巴撅的能挂住油壶，明显在等人来哄。


    顾俊飞直愣愣开口：“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们两的合作就此解除，就当我没来过。”


    “唉，你就不能哄一下我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少跟我在这扯没用的，我没时间也没心情，你到底查的怎么样？”


    一记眼神甩过去，孙晓花立马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对男女之事丝毫没什么兴趣，要是还把以前对付男人的那些招数用在这，恐怕行不通。


    作为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人，当即正色道：“差不多了，都在这。”


    话罢递上来个本子，上面写满不少周宝峰等人做的违法勾当，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写的都相当清楚，粗略看下足足有二十多件。


    “能保证真实性吗？你可别忽悠我。”


    “当然能，这些事你随便找个混过的人几乎都能打听到，他们干这种事都不避讳，一些人也曾经告过官，只不过后来被压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其中还有几件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唉，你能不能放我一马，我就是在旁边看着的人，根本没动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顾俊飞头也不抬问道。


    孙晓花抽下鼻子，正色摇头道：“不怕，其实我也早就不想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周宝峰的女人不少，他压根就没拿我当人，跟着他早晚没个好，说不定以后得挨枪子，与其这样还不如拼一把，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以后不要用笔记这些东西，万一被找出来容易出事，用脑子记就行，就这样，我先走一步。”


    “唉，你还没说能不能放我一马呢？”


    “你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坐牢？”


    孙晓花耸耸肩。


    那倒也是。


    随便吧。


    回屋把自己扔到床上，彻底开启摆烂模式。


    至于以后是什么结局，反正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


    从她家出来，顾俊飞蹬车朝李超家走去。


    踏进家门，正好看见李超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份报纸，目视远方，神游天际，连他进门都没注意到，还是他儿子小宝提醒才反应过来。


    “是小飞来了，快进屋。”


    “李老师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顾俊飞明知故问。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报纸，来，我们今天继续讲地理。”李超把手上的报纸整整齐齐放在柜子上，反手掏出高中地理课本开始讲解。


    不得不说，李超是个相当合格的教师，让顾俊飞头疼的地理在他这简直是信手捏来，各种知识点都一清二楚，还能用最简单的道理来解释清楚，这种水平放在整个一中都是绰绰有余。


    一位优秀教师带给人的改变是巨大的，一开始顾俊飞还只是抱着找这种借口接近的心态，听过人家两次课后便彻底沉浸其中，很多之前困扰的难题在李超的引导下都迎刃而解。


    沉浸其中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来到中午，小宝迈着小短腿从外面跑进来不停晃悠着李超小腿：“爹，我们中午吃什么？”


    “李老师，今天怎么没看见师母？”


    顾俊飞纳闷。


    “你师母他们厂子有任务，需要他们在加班，最近吃住都在厂子里，叫我们爷俩自己解决，小宝听话，爹马上就给你做饭。”


    “爹，你这次能不把饭给做糊了吗？糊了的饭真不好吃。”小宝仰头诚恳发问，真诚的大眼睛直视父亲，话语中还带着几分哀求。


    李超露出几分为难。


    其他事他都有信心，唯独做饭这件事着实不擅长，怎么都学不会。


    “李老师，正好我也饿了，要不咱们一起出去吃点？”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您别误会，也不用我的花钱，我父亲拜托市里面有个朋友一直都照顾我，他让我去国营饭店去吃，反正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而已，一起去吧。”顾俊飞笑道：“再说尊师重道也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您是我的老师，当学生的请您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爹，我想吃，咱们就去吃吧，我想下饭馆……”小宝一听能下饭馆，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拽着李超裤腿晃悠个不停，急得差点飞起来。


    “这……”


    “走吧走吧，李老师别跟我客气，您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您压箱底的东西都交给我，让我能考个大学，到时候别说吃饭，我单独给您开个饭店，咱天天吃肉。”


    饭馆内。


    几道肉菜端上桌看的李超父子俩一个劲咽唾沫，他们家的生活一直都很拮据，如此吃肉绝对可以称得上奢侈二字，顾俊飞又要了瓶茅台，正所谓烟铺路，酒搭桥，有这两样东西在，男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拉近。


    “李老师，看您这气质绝对不像是普通人，往那一站身上就有种说不出的文化底蕴，还有那手字，一般人可写不出来，您祖上肯定不一般，最起码也得有个榜眼。”


    “差不多吧，现在不是六七十年代，有些话我也敢说，我家祖上确实不一般，只可惜后来遭遇那场运动被打成右派，我被下放到猪场工作，那日子……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