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三轮车发出道让人牙酸的刹车声停在路边，马六没有回头，从他轻微颤抖的身躯能看出来这家伙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身旁的陶思瑶显然也觉察到不对劲稍微有些紧张，顾俊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


    顿了几秒，顾俊飞这才笑道：“走吧，我们要去西山大学。”


    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重新回到正确道路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大学校门口。


    顾俊飞把陶思瑶扶下车，让她先去门卫等着。


    马六此时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好半天才鼓起勇气伸手要钱。


    “家里有困难？”


    听到顾俊飞问话，马六这才抬头羞愧看过来，尴尬一笑，赶紧道：“那什么，这趟算我白干，今天就当咱们没见过。”


    “我问你家里是不是有困难？”


    “……是，孩子这学期学费还没交，老丈人也在住院，我媳妇给人扫大街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


    “所以你看我俩年轻，就想动歪心思？”顾俊飞接过话深叹口气：“别以为我刚才是在吓唬你，家庭审查是最基础的，你一旦做错事耽误的是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你的闺女，想想看，以后你闺女出身社会背负着一个有过犯罪经历的父亲背景，别人会怎么看她，上学，上班，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大事都会因为你的一念之差化为泡沫，你希望看到这种场面？”


    马六擦擦脑门上的冷汗，一个劲点头。


    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毁掉闺女的一辈子，双膝一弯就想跪下道谢，被顾俊飞拦住。


    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想想干脆又掏出一些，递过去。


    “拿着，这年头人人都重男轻女，你还能让闺女上学高考，足以见得你这人心眼不坏，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没有骗我的情况下。”


    “没有，我真的没骗你。”


    “骗不骗的以后再说，我就当做件好事，社会上能赚钱的路子多的是，没必要搞那些邪门歪道，走吧。”


    捏着手上的大团结，马六目送顾俊飞和陶思瑶并排走进学校，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他此时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昨天晚上自己还为钱的问题愁的一晚上没睡觉，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今天就能把压在心上的巨石搬走。


    “谢谢，谢谢你。”


    马六借转身抹去泪花，蹬上三轮冲医院飞奔，医药费拖欠许久，今天总算能解决。


    按照郑明教授信上交代，二人先是来到报名处登记，看过介绍信后工作人员为二人安排住宿。


    “同志，把你们的结婚证明拿过来。”


    工作人员的一句话让顾俊飞愣住，表明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


    “对，我们还不是夫妻，只是还在搞对象阶段。”


    “小伙子你还挺勇敢，大老远陪对象过来考试，不少花钱吧。”


    “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可决定前途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花再多也值。”


    女工作人员抬眼格外看了看顾俊飞，她见过太多因为经济选择让女方直接退出放弃的场景，今天这一幕倒是有几分不真实。


    “来参加选拔赛的同学们都可以在食堂免费吃饭，这是饭票，记得收好，这位男同志，由于你们不是夫妻，所以不能住在一起，我只能在隔壁给你开个房间，3块钱，你要是嫌贵的话晚上可以在楼道凑活一下，反正考试也只有一天。”


    “开房间。”


    顾俊飞不在乎这三瓜两枣，一小时就能写出来。


    办好一切也到了中午，二人并排漫步走在风景如画的大学校园内，周围的大学生有的在篮球场上跳跃，有的在椅子上高谈阔论，有些人正满头大汗锻炼身体，处处都透露出无与伦比的青春气息，在这里生活时间一长，就连自己都觉得年轻不少。


    “俊飞，我有点紧张。”陶思瑶低声道。


    “紧张什么，你可是天才，数学天才，该紧张的应该是别人才对。”顾俊飞笑道：“他们辛辛苦苦过来参加选拔赛，结果却发现赢不了一个才19岁的高中女生，我都能想象到明天那些人哭丧着脸要回家的场景，要我说你干脆明天交白卷算了，也给其他人一点机会。”


    “讨厌，我哪有那么厉害，其实我是个很笨的人。”


    顾俊飞沉默不语，无奈摇头。


    恐怕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潜力，作为的她出现在新闻联播上，介绍那一栏写的可是国内动力研究核心人才，核心二字可不是谁都配用的，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对方智商之高绝对超乎想象。


    你要是笨，那天底下还有聪明人吗？


    来到大学食堂，顾俊飞拉着陶思瑶直接来到二楼，这里是学校的小食堂，专门服务于学校教职工和领导，当然你要是有钱也能来这里吃，不过一般学生可没这个资金实力，光是一盆红烧肉就卖1块2。


    二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就坐，这里能眺望远方，郁郁葱葱的后湖让人有种湖中泛舟的错觉，搭配上美味可口的饭菜，喜欢的人就坐在对面，让人心情着实不错。


    只可惜，如此美好的时光并未持续多久。


    “你们去别的地方吃，这儿风景好，有利于我思考。”


    一道蛮横不讲理的声调从旁边传出。


    扭头看去。


    男人戴副黑框眼镜，鼻孔朝天，脸上满是青春痘留下的疤痕，手上提着个文件夹，右脚正一抖一抖。


    眼见顾俊飞二人还没动静，男人抬起手上文件夹，封皮上“吴淼水”三个黑体大字格外显眼。


    “我叫吴淼水。”


    顾俊飞和陶思瑶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疑惑和惊讶。


    吴淼水显然被顾俊飞二人的沉默有些震惊，再次清晰重复一遍，带着无比的骄傲和嘹亮：“我叫吴淼水。”


    终于，顾俊飞开口，顺便还递上一张大团结。


    “吴淼水是吧，这个给你。”


    “什么意思？”


    下意识接过钞票的吴淼水被顾俊飞的操作搞得有些迷惑。


    “我记得晋阳市的第三医院距离这不远，也就五公里左右，你抓紧时间去挂个号，千万不能耽误病情，这些钱是我们两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你还年轻，国家的医疗技术还会更加发达，一定能把病情控制住。”


    众所周知，第三医院是精神病院，里面住的都是精神病。


    “……靠！你当我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