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一。


    1982年2月4日，立春。


    城市开始缓缓转动，对于小孩子们而言春节还没过完，可其他人已经开始准备继续生活和工作。


    机修厂结束春节放假环节，正式开始上班，高中生们也都回归学校，一个寒假都没见面的同学再次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整个教室和菜市场差不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在顾俊飞的指挥下，班里面展开一场大扫除，每个角落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施广成进来看到这幅场景格外满意。


    “咚咚咚。”


    久违且熟悉的上课钟声再次回荡在校园，学生们一个个回到位置上正襟危坐，昂首挺胸的看向讲台。


    施广成开始点名。


    “顾俊飞。”


    “到。”


    “陶思瑶。”


    “到。”


    “蒋玉兰。”


    “到。”


    ……


    声音有时得到回应，有时回应的只有沉默，一轮点名下来，年前还有48个人的班级此时只剩36人，看着空出的8个座位，施广成眼神中满是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高考是一场马拉松，有人中途黯然退场着实正常，这些学生们感觉考上大学无望，还不如早点步入社会帮家里减轻负担，免得浪费时间和金钱，其中家庭和个人因素各占一半，太多人在暗无天日的学习中根本看不到希望，早点退场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解脱。


    “年都过完了，一个个都把心收好，把全部心思都投入到学习上，距离预考只剩下3个月，距离高考只剩下5个月，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你们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别让我，让你们的父母，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失望，下面我开始公布刚拿到手的今年高考课程和相应分数。”


    顾俊飞所在班级是文科班，主要是语文（100），数学（100），政治（100），历史（100），地理（100），外语（100），共计600分，其中外语成绩是82年首次按照百分百计入高考成绩总分，但实际操作中还是有很大出入。


    重点是根据报考院校计入，视情况而定。


    听施广成宣布完毕，众学生们面露惊讶，其他课程还好说，重点是今年外语课程的改革让他们猝不及防。


    以前他们还对外语这门课不太重视，现在自己的想法简直离谱，只要能够在外语上多比别人多考一些，那么自己被录取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大家都清楚了吧，那就抓紧时间复习，现在开始上课，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今天我们主要是讲的是立体几何问题……”


    大家表面听的仔细，实则思绪万千。


    外语改革这件事着实让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平时英语成绩还不错的学生们自然是暗自兴奋，其他人的心则是跌入谷底，在这个“哑巴英语”的年代，英语成绩一般都差得很多，到时候差一分就是一操场的人。


    顾俊飞对此没太在意，21世纪的学校对英语的重视程度相当高，他能考上研究生自然也对英语有所研究，用来应对80年代的英语题目可谓是杀鸡用关二爷的刀。


    正想着，一张纸条递来。


    【今天没有稿子吗？】


    【有。】


    顾俊飞把《鬼马天师》的稿子递过去，陶思瑶兴致勃勃接过去沉浸其中。


    一节课过去，班上走动嬉闹的动静明显变小，大多数学生们都继续埋头用功，一点也不敢耽搁，赵静坐在座位上盯着英语书，只觉得嘴里发苦。


    这些单词什么的自己根本就认不全，更别说还要翻译，句型转换，各种语法，光是看一眼都让她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三昧真火烧的难受。


    “赵静，英语这门课该咋办？”


    同桌兼闺蜜王亚萍凑过来，脸上也满是为难。


    “我怎么知道？现在学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赵静长叹一声，下意识看向顾俊飞，不料正好看见顾俊飞和陶思瑶聊的热火朝天，心里那股烦躁更甚。


    “哗啦……”


    右侧方凳子和砖地摩擦发出动静，何国强走来笑呵呵邀请：“赵静，王亚萍，我们几个准备组成一个英语小组互帮互助，大家一起学习英语共同进步，你们俩要不要也进入进来，我相信只要每天学一点，到高考的时候肯定能考个好成绩。”


    “没问题，我加入。”王亚萍赶紧举手同意，却发现赵静没动静，赶紧推了推：“赵静，你不想加入吗？”


    何国强心里有点紧张。


    赵静投来目光平淡道：“何国强，你的英语成绩很好吗？”


    “一……一般……不好。”


    “既然不好，那怎么能互帮互助，你难道没听说过，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吗？”赵静看问题相当透彻：“英语小组我没兴趣参加，你另找他人吧。”


    何国强语塞，面上有些挂不住，突然眼珠一转看向顾俊飞：“要不我们把顾俊飞也拉进来，他的英语好，一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顾俊飞要是答应加入，那我也答应，不然这事就算了，大家各学各的，谁也别耽误谁，其实咱俩成绩差不多，有很大可能到一个大学继续成为同学，走得更远，可惜就是英语这门课没把握。”


    “赵静，你想和我上同一所大学？”


    何国强很会抓重点，眼神亮的吓人。


    赵静不说话，只是投去一记眼神，配上不断上翘的嘴角，姣好的容貌，像是在何国强心里炸开。


    “你等着，我去问他。”


    何国强像是收到某种信号，嘴巴差点咧到后脑勺。


    “顾俊飞！”


    正和陶思瑶聊天的顾俊飞被吓一大跳，抬头，一张痴汉咧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几根鼻毛欢快探出脑袋张望世界，看得人心里那叫一个别扭。


    “有事？”


    何国强把成立小组的事情复述一遍，语气肯定：“我想了想你也加入吧，正好能给同学们辅导下外语，帮助同学们提高外语成绩，至于咱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也是个男人，别太小心眼，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高考更重要。”


    “你想了想？”


    “对，这是我的主意，你不会不想答应吧？”何国强拔高声调引来众人注目，语气开始无辜：“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你英语不错，就应该帮助大家把成绩提上来，要以大局为重，至于咱俩那点事你也别老揪着不放，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向你道歉，只要你愿意答应帮忙，要我干什么都行。”


    “真的？”


    顾俊飞饶有兴趣看着对方，一脸坏笑。


    “当……当然是真的。”


    “那好，从今天开始，班里面的卫生全部都交给你自己打扫，空出时间让大家学习，另外把你的饭票也全都贡献出来分给大家，毕竟学习一门外语很费脑力，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学习吧，这些要求你要是都能答应，我保证全心全意帮助大家提高外语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