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1月7日，立冬。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早上的顾俊飞醒来用被子裹住自己，听着窗外北风呼啸而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母亲王淑娟进来再三催促后，这才把藏在被窝里暖和的衣物快速往身上套，完成整个起床过程。


    “爹，娘，今儿这天可真冷啊。”


    边吃饭边看报的顾建设笑道：“那可不，今天是立冬，多穿点，小心感冒。”


    “儿子，来试试娘刚给你买的棉夹克。”王淑娟拿出衣服给顾俊飞穿上，眉眼间尽是笑容：“我儿子长得就是俊，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家的大闺女。”


    “孩子还小，你说这些干什么？”


    顾建设出声打断，和妻子对视一眼，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道：“最近好像没看见上次那个姑娘过来找你，你们闹别扭了？”


    上个月从尚海回来，父母因为工作太忙并没有去接，恰好陶思瑶的哥哥也没过去，顾俊飞干脆带着陶思瑶来到家里随便做几道菜吃饭，万万没想到，中途父母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那饶有深意的目光看的陶思瑶坐立难安，还没吃完就急着离开。


    自那以后，父母便对陶思瑶印象深刻。


    王淑娟顺着丈夫的话往下说。


    “是呀儿子，我看那小姑娘挺不错的，人长得好看，也懂礼貌，一口一个叔叔阿姨，一看家里面的父母就很有教养，最近怎么不看她过来找你？”


    “娘，我才19岁，您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19岁也不小了，你爹19岁的时候都跟我……”王淑娟差点说秃噜嘴，赶紧拉回来重新道：“反正我和你爹还真不反对你谈恋爱，早点结婚生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趁我和你爹还年轻，还能帮你带孩子。”


    “娘，我上学快迟到了，先走一步。”


    “路上滑，慢点。”


    迎风骑自行车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尤其还是北风，顾俊飞不得不调动身体上每一块肌肉，等抵达学校，大冷天愣是冒出一身汗。


    踏入教室。


    习惯性朝角落看上，正好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陶思瑶的目光撞上，二人相视一笑。


    自从上次在返程的火车上说过那句“我想看一辈子”后，二人的关系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能清晰感受到双方之间距离捅破窗户纸就差伸手一戳的地步，但二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捅破。


    “给，这是今天的柯南小故事，我还在里面添加了点恐怖元素，你可不要被吓哭。”


    “我哪有那么脆弱。”陶思瑶欣喜地接过：“《雪豹》有消息了吗？”


    “有，上海出版社那边给我回信，说是会派人过来和我面谈，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还问我有没有新作品。”


    “那你有吗？”


    “当然，这是我熬夜写出来的开头，还是老规矩，你帮我校稿誊抄，我这手字着实上不了台面。”


    “潜伏？”


    望着信纸上的书名，陶思瑶不禁念出声，收好稿纸准备晚上再看，她现在已经习惯每晚都读着顾俊飞的作品进入梦乡，无论是《镖行天下》的武侠世界，还是《雪豹》的战争场面都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惊喜。


    相信这本书也一定好看。


    “对了顾俊飞，你今天放学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趟我家，我哥想见你。”


    “你哥？”顾俊飞纳闷：“他没说什么事吗？”


    陶思瑶摇头。


    随着班主任施广成出现，苦逼的高三课程再度开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在讲解过一番习题后，施广成还是习惯性的让顾俊飞上讲台和大家分享一些解题思路，唯一不同的是，何国强没有离开教室。


    在经过老师的苦口婆心和家长的棍棒教育后，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待在班里，至于他能听进去多少，也只有自己知道。


    “铛铛铛……”


    中午放学的钟声一如既往的准时敲响。


    “同学们，下个星期一是我们的第二次模拟考试，大家要调整好状态参加，我对大家有信心。”


    施广成说完起身离开，学生们也抓紧时间冲向食堂排队，整整一上午用脑学习，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不少人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头牛都吃的下。


    “顾俊飞，这是我整理好的地理笔记，针对接下来的模拟考试应该会有帮助，其中用红笔标出来的内容是你的薄弱处，你可以多看看。”


    蒋玉兰递来个硬皮本，钱大明也把做好的政治笔记放在桌上。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形成默契，顾俊飞擅长英语和数学，他们二人则是把地理和政治笔记做好，每天都交换背诵。


    “多谢。”收下笔记，看着明显还有话说的二人，顾俊飞笑道：“有话就直说。”


    蒋玉兰瞥眼赵静座位，看到她不在班里这才道：“我组了个学习小组，大家平时互帮互助，讨论一些题目什么的，当然有不会的问题也想麻烦你帮忙，赵静听说后也想参加，这事你同意不？”


    “这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再说学习小组这事咋不叫我和陶思瑶呢？我俩也想参加。”


    钱大明苦笑一声：“顾俊飞，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现在是作家，陶思瑶又是全校第一，你俩要是跟我们凑一块的话，我们真心有压力。”


    “对对对，真有压力。”


    蒋玉兰相当赞成。


    她也不是没想过邀请。


    可不知为何，明明顾俊飞和陶思瑶跟他们是同龄人，更是一个班的同学，可每次面对他俩人，总是会让人有种看见家长和班主任的压迫感，一想到原本大家私下学习聊天心情还挺放松的场景突然加上顾俊飞和陶思瑶，大家瞬间就开始紧张起来。


    顾俊飞无奈微笑表示理解。


    想象一下，你和小伙伴们聚在一块聊天学习，偶尔还插科打诨，旁边突然多了个家长，那心情自然不言而喻。


    从灵魂角度来讲，自己和他们确实有着不少代沟。


    “好吧，这件事我和陶思瑶不掺和，至于赵静更和我没关系，你们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我知道了。”蒋玉兰干脆道：“其实我们本来也不想带她，她这个人不好，老是喜欢说别人的坏话，上次还污蔑陶思瑶和外面的混混有瓜葛，可她就是不承认。”


    顾俊飞点头，蒋玉兰和钱大明转身拿上饭盒去食堂，再晚点连汤都喝不上。


    “走吧，我们也去吃饭，我让冯百里准备了火锅，这天太冷，吃点火锅暖暖身体。”


    二人并排走出校门，浑然没发现有道身影正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