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陶思瑶说这番话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顾俊飞才觉得更加无奈。


    来自智商的碾压最让人无力。


    累死累活的做题背诵，到头来还不如别人随便一瞥，想想都觉得好笑。


    看顾俊飞无奈摇头，陶思瑶突然低声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对不起啊。”


    顾俊飞终于发现自己觉得别扭的点在哪了。


    “陶思瑶，你为什么老是喜欢说对不起呢？”


    “因为我总是做错事。”


    “比如呢？”


    “比如……比如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太骄傲了？”


    “骄傲作为贬义词来讲是一种自我膨胀与炫耀的情绪，通常是指把某些情况故意夸大，但你说的是事实，这算不上骄傲，相反你更应该对自己有自信，不要随便把对不起挂在嘴边，起码在我这不要。”


    陶思瑶还是头一次看到顾俊飞严肃，下意识脱口而出。


    “对……”


    “打住。”


    顾俊飞抬手制止，刚好上课钟声响起。


    不远处，赵静看着顾俊飞和陶思瑶有说有笑的样子内心酸的要死，笔尖在纸上重重划动，直至划烂纸张都不自觉，以往那些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笑容现如今全都归于别人，这种滋味着实让她难受。


    这节是语文课，顾俊飞奋笔疾书，陶思瑶继续好奇。


    柯南？


    这是什么名字？


    很快，一个本子递来，还有一张纸条。


    【下课前猜出凶手是谁？猜不到的话，以后你要答应不能和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陶思瑶嘴角上翘，端正在纸条后面写了个【好】字递过去，跟着全身心投入到凶杀案中。


    两人都没发现。


    坐在后排的闫明不知什么时候正炯炯的盯着前排，目光在顾俊飞和陶思瑶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嘶……手上好像缺点什么？


    下课钟声敲响，陶思瑶戳了戳身旁的顾俊飞。


    “猜不出来吧。”顾俊飞清了清嗓子：“新几次哇一次一次摸你肚子（真相只有一个）……愿赌服输，以后你可不能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还有你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平时多笑笑，别老是郁郁寡欢的。”


    陶思瑶低头“哦”了一声，继续用书挡住脸，摸出一盒大白兔奶糖看也不看的塞到顾俊飞课桌。


    “大作家。”闫明揽住顾俊飞脖子往外走，到没人处好奇心爆棚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陶思瑶？”


    “我告你诽谤啊，没有的事，别瞎猜，我就是纯粹以后想给我儿子找个家教。”


    “顾俊飞，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口是心非啊！”


    顾俊飞是真没这个想法，别看他的躯体是19岁，可看人待事依然保持着前世60多岁的灵魂，还没完全适应，无论是陶思瑶，闫明还是赵静对他来讲都是个小孩子。


    现在谈恋爱总有种拐卖未成年儿童的错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


    顾俊飞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白天在学校当“小老师”帮同学们答疑解难，尤其是数学英语这两科是所有同学的弱项，上课要抽时间写《镖行天下》第二部《镖行天下之龙骑禁军》和《雪豹》章纲，还要抽空写柯南小故事，自从上次看过柯南后，陶思瑶对追凶乐此不疲，放学回家匆匆吃饭后便开始创作《雪豹》，偶尔还要去作坊指点下生意。


    闫明找了个中间人，冯百里。


    由他出面打理杏干生意。


    大家约定好每一个月分一次账。


    另外。


    顾俊飞每天都会照旧去趟邮局，看看是否有故事会的来信。


    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这个年代信件传递速度还是太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另一边。


    尚海市黄浦区绍兴路，藏于闹市之中，却格外幽静。


    这条路被称为尚海滩很有文化底蕴的一条马路，不到500米距离，众多知名出版社云集，包括尚海人民出版社，尚海文艺出版社，尚海文化出版社，故事会，咬文嚼字，音乐出版社都聚集在此。


    有人说，走在这里连空气都飘着书卷气，尽受文化熏陶。


    74号是一幢四层老楼，整体呈灰白色，外墙爬满爬山虎，斑驳的墙缝里嵌着时代的印记，两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立于门口搭出一片阴凉，一块牌子挂在门口，上书。


    故事会杂志社。


    董勇作为主编正在办公室摘下眼镜看眼窗外缓和下眼部肌肉，桌边全都是经过外面编辑精心挑选出来，需要他最后拍板决定的投稿，足足有上百封，出自爱好者，业余作家，有专业作家，编剧等各行各业之手。


    面对人民群众如此高涨的投稿热情，董勇不敢怠慢，略作休息回到书桌前继续工作。


    第一封讲述的是个家中儿女不孝顺父母，最后遭到报应被雷劈死，最后却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社会故事，内容尚可，就是文字叙述功底太差，一句话能翻来覆去讲好几遍。


    第二封讲述的是个盗墓贼寻宝被人发现后残忍杀害，最后被英勇的人民抓获的破案故事，有点意思，一看就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情节引人入胜，文字表达精准。


    “可以留用。”


    吸溜口茶水，董勇继续拿起下一封，眼神骤然一亮。


    “好字，看得舒服。”


    【明朝年间，镖师王兆兴的独子王振威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立志要走出老家，开创一番事业，不料却遭到父亲极力反对，一气之下来到京城，当街打出“天下镖局”的称号……】


    “嘶……写得好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从业多年的老编辑，对于文字的嗅觉可是相当敏锐，这位作者的文风一看就是老手，故事脉络清晰，前后叙事严谨，文笔老练优雅，故事跌宕起伏，两万字几乎没有任何浪费口舌，一口气将整个故事讲述完毕，着实不容易。


    按照他的推理，没有在这行淫浸七八年的人可没这个功力。


    想到这，董勇提笔在首页大大写了个“中”。


    “小刘，你进来一下。”


    “主编怎么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篇《镖行天下》是你提交的吧。”


    年轻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提交的，您也觉得不错吧，真是高手在民间啊。”


    “这个月你好像还没出去采风，正好去见见这位作者，要多跟人家交流，虚心求教，你现在欠缺的就是文字控场能力，记住嘴巴甜点。”董勇随手开出张介绍信递来：“去财务那领钱，这位作者的稿费就按照千字8块，如果后续还能提供同质量作品，价格还能再谈。”


    “是，姐夫，我马上就去。”


    “说过多少次，工作时候称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