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虽然还未完全升起，但满天的朝霞已经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苏若水搓搓手，吐出的哈气和清晨的白雾混在一起，以此保暖不过是心理慰藉。


    许广平咳嗽两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强硬的披在苏若水的肩头。


    “广平……”苏若水这时才终于有机会和许广平单独说几句，然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呼唤。


    许广平面色依旧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嘘！”许广平面带微笑的勾着嘴角，隐晦的往后瞟了一眼，制止了苏若水接下来的问话。


    苏若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继续。她缩缩脖子，靠近了许广平，将他冻得冰凉的手揣进兜里。


    如果忽略“神树”之上吊着的怪异“果子”的话，这还真是一副幸福美满的图画。


    柳翠兰支着头，眼神里的有一丝藏不住的羡慕。


    真好！


    他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柳翠兰敛下眸子，手不自觉摩挲着怀里大丫身上的衣角。


    再等等……


    杜大师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娘！”怀里的大丫突然出声，将柳翠兰从自己的幻想里猛地拉了出来。


    “怎……怎么了？”柳翠兰的笑带着几分勉强的味道，她遮掩什么似的，将大丫翻了个个儿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害怕了吗？”她的声音如往常一般轻柔，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大丫的背上，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乖乖别怕！睡一会儿就好了，睡一会儿……”


    大丫只紧紧地抱住柳翠兰的脖子，一句话都没说。


    半晌之后，就当柳翠兰以为大丫已经熟睡打算将她放回屋内时，大丫突然说话了。


    “娘！”


    “你想走吗？”


    柳翠兰闻言停住了脚步，轻拍大丫的手顿了一下。


    怀里的女娃娃暖烘烘的，像是一个小暖炉。她将脖子靠住大丫的脖颈，闭着眼感受着怀里人身上不断散发的暖意。


    “乖乖！”柳翠兰没有回答，只轻声说了两个字，不知道在叫大丫的名字，还是在让她乖乖的，什么也别问。


    大丫挺直了脊背，挣扎着从柳翠兰怀里抬起头。


    “娘！”大丫黑葡萄似的大眼里闪烁着泪花，“你很想走吧？”


    “让你这么辛苦，真是太抱歉了！”大丫的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庞滑下来。


    啪嗒啪嗒的泪珠没入柳翠兰的衣服，在上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柳翠兰低头看着，一向对着大丫笑的温和的她现在却是毫无表情。


    大丫一只手依旧紧紧搂着柳翠兰的脖子，另一只手胡乱的将眼泪擦满全脸。


    看见柳翠兰没有丝毫表示，她心里止不住的发慌。


    “娘！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


    大丫哭喊得撕心裂肺，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柳翠兰沉默了一瞬，按住大丫的后颈，强硬的将她的头捂在怀里，接着一刻不停，抱着大丫回了房间。


    房间依旧昏暗，柳翠兰抱着大丫走过狭窄的过道终于走到了床头。


    床尾处摆放的大头电视依旧插着电，屏幕上闪烁的都是雪花点。


    滋滋啦啦的噪音在狭窄的房间内尤其惹人心烦。


    柳翠兰将大丫放在床上，正打算起身将电视的电源拔掉，没想到却被大丫抓住了手。


    柳翠兰带着微笑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儿，她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稚嫩的脸上满是不舍和害怕。


    好恶心！


    柳翠兰从心底里厌恶这种依恋。


    她脸上的笑淡了些，伸手将大丫的手从她的衣角上拿了下来。


    “睡吧！”柳翠兰声音淡淡的，背着身并不看床上的大丫。


    大丫呆呆地看着柳翠兰的背影，昏黄的灯光将柳翠兰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叫她“娘”，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她对自己的温柔。


    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大丫一概不知道。


    一股奇异的陌生感占据了大丫的大脑，等到柳翠兰坐在床头轻轻拍着她，哄她睡觉时，大丫没有像往常一样黏在柳翠兰身上。


    “睡吧！”柳翠兰笑着将被褥铺好，搂着大丫躺下。


    大丫双眼紧闭，耳边传来熟悉的歌声。


    “小乖乖，睡觉觉~”


    “猫儿来了，狗来了~”


    “吓得小乖乖睡着了~”


    大丫在熟悉的歌声中渐渐放松了下来，越来越小的歌声似乎是从梦里传来似的。


    在梦里，在老槐树下，一个身着灰色尼龙外套的短发女人抱着个孩子，正在轻声哼着古老的童谣。


    柳翠兰的歌声已经停了，床上的大丫也早已进入梦乡。


    柳翠兰坐起身，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


    她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睡着了，那些人将“神树”内部搅得天翻地覆的。这正是离开这里的绝佳时机。


    离开之后，她也能凭着自己的能力去闯荡，去见识更广阔的天空。


    而不是像个囚犯一样，被关在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做着每天差不多的活计，消化着别人丢给她的情绪，时不时还要应付一堆外来人的骚扰。


    这种日子，柳翠兰过够了！


    她应该跑的，立刻、马上。


    但，柳翠兰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立在床头，帷幔的阴影将大丫的脸遮了一半。柳翠兰的目光一寸一寸的从大丫脸上扫过，好像看不够似的。


    她对于这个造物主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爱”或者“恨”就能说清的。


    她是她的造物主，是她的“母亲”，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要一辈子被她绑在身边，玩什么“母慈子孝”的游戏。


    如果她没生出自我意识，也许会一辈子留在她身边，扮演好她的“妈妈”，然后继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枯燥乏味的日子。


    但，偏偏她就是生出了自我。


    她知道她从何而来，也知道了自己未来要去哪里。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过什么日子，那么这场突如其来离别就算作她的道别礼物。


    柳翠兰不再留恋，转身搬上电视机就往外走。


    只是她没发现，原本睡得正香的大丫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眼神追随着柳翠兰的背影，直至她拐了个弯儿，彻底看不见。


    ……


    “咚！”


    杜珏三人一落地就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大……大佬！空气……给一点！”方朵朵被杜珏压得快要喘不上来气，左手被压在身下，仅剩下还能活动的右臂猛拍身上的杜珏。


    “抱歉！抱歉！”杜珏一边道歉，一边利索的从方朵朵身上爬起来。


    韩迟离得不远，闻言赶紧跑过来扶着方朵朵起来。


    “你没事儿吧？朵朵！”韩迟紧张的检查着方朵朵的身体，确定对方真的无碍才彻底放心。


    他一把扯过方朵朵的手臂，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着悄悄话：“我就说，你应该跟我离近点！”


    “我能保护的了你！”


    “相信我！”


    话说的很真挚，但方朵朵还是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撸下来。


    怎么相信呢？


    凭他是抛弃自己的前男友？


    众所周知，和前男友这种生物，没什么信任可谈的。


    况且空口无凭，要保护人，总不可能靠着没油的摩托和已经用完的迷雾炸弹吧！


    而且，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过于复杂，只有站在大佬身边才能收获久违的安全感。


    方朵朵躲过韩迟还要伸过来的手，站在了杜珏身侧。


    杜珏一直在观察四周。


    从粉色房间里出来，这里却是一片的空白。


    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三个人站在一片白茫茫里。


    接下该怎么办呢？


    三人又陷入了困境。


    而在这时，杜珏敏锐的看见了一双眼睛。


    一双黑色的眼睛浮在半空中。


    这双眼睛，比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更为巨大，但由于没有参照物，杜珏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判断这双眼睛究竟距离他们有多远。


    巨大的眼睛倏地靠近，将三人都吓了一跳。


    它却眼角翘起，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韩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杜珏身后，他一手护着方朵朵，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杜珏撇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木剑再次横在自己的身前。


    巨大的眼睛明显一愣，而后眼睛弯的更厉害了。


    是在嘲笑他们吗？


    杜珏心下沉了沉，看来，这个眼睛不好对付啊！


    巨眼浮在空中，转着圈的打量着三人。


    然后从他的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来几只眼睛。


    再然后，巨大的眼睛像是分裂似的，一分二、二分三……不多时，杜珏抬头已经看不到多少白色了。


    巨大的眼睛悬浮在三人上空，纵横交错。


    鄙夷、欣喜、难过、高兴……杜珏能从这些眼睛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但，这对于杜珏来说没有半点杀伤力。


    巨大的眼睛还在分裂，每个眼睛表露的情绪都不相同，它们无声的悬浮着，围绕在三人头顶。


    方朵朵和韩迟一直闭着眼，丝毫不敢看它们，围在他俩周围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几乎是杜珏这边的三倍。


    杜珏盯着浮在眼前的这只大眼，突然生出一股无畏。


    “叮~”


    “已使用班主任的凝视！杜珏老师对于不听话的学生感到生气！她在看着你呦！”


    脑子里熟悉的系统播报声音响起，眼前的巨眼像是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巨眼突然破碎，碎片散作尘埃飘去，杜珏眼前又变得干干净净。


    抱歉朋友们，到这一章副本还没完结。本章中大丫和柳翠兰的互动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主要表现她们是“互为母女”的关系。我觉得她们的关系是本故事的一个小亮点，大丫和柳翠兰的故事会在番外里写清楚。希望读者朋友们喜欢。[撒花]还是那句话，希望读者朋友们多多收藏，多多评论！爱你们！[狗头叼玫瑰][空碗][加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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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求女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