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凡沉默的望着这混乱不休的天上仙域时。


    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忽然不知何时跑了过来。


    “人间出现新的飞升境了吗？”


    疯老头冲到陆凡面前，两颗浑浊眼睛颤抖着。


    陆凡瞳孔微微收缩。


    因为他注意到了，这老头虽然破衣烂衫，但脚踩虚空，周身不断浮现着淡黄色的道纹，赫然是一尊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可是为何却这么疯癫，看起来就像是失心疯了一样？


    “人间出现新的飞升境了？”


    “说话啊！说啊！出现了吗？”


    疯老头抓住陆凡的衣领，声音也跟着颤抖。


    陆凡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腥臭味和血腥味。


    大黄始终静静望着这一切，他没有阻止疯老头靠近。


    陆凡也知道这一点，但面对疯老头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他只能缓缓摇头。


    “没有。”


    就在陆凡想要问点时，滚滚黑色乌云渐渐压了过来，乌云之中隐隐约约有着一颗极为巨大的狰狞兽头，随后一支比山脉还要庞大的黑色巨手从乌云中探了出来。


    啪的一声，将疯老头攥在了手掌心里。


    “滚！畜生！”


    疯老头披头散发地挣扎，嘶声咆哮。


    “老夫坐镇这里，除非踩着老夫尸骨，否则寸步不让！”


    疯老头挣脱了巨手，无数巨大的黑色肉块漫天坠落。


    便见黑云当中一尊尊庞大阴影出现。


    疯老头冲上云霄。


    与整个仙域差不多一样的厮杀声，怒吼声，咆哮声随即在陆凡的耳畔响起。


    他怔怔抬头，看着那滚滚黑云当中杀得天昏地暗的巨影们。


    “他是大乾宫的宫主，也是大乾仙朝以前的皇帝。”大黄走到陆凡身边，轻声说道：“如果没算错，他是现在大乾皇帝的祖父，所以现在看懂了吗？”


    “大乾皇帝为何要跟你说那些话？”


    “是因为他们的大乾宫快要撑不住了。”


    “等到这里的大乾宫崩塌时，就是人间沦陷日。”


    “大乾仙朝会第一个灭亡。”


    “所以他才想要寻找一个人飞升成仙，挽救大乾宫。”


    “可是这太难了，就算人间沦陷，我也把握护住你和小院里的弟子。”


    “所以不要进仙域，不论多强，都会死。”


    大黄说完。


    疯老头忽然从黑云中冲出，但骇人至极：只有半边血淋淋的身体。


    从头到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了一样。


    那半边身子和半颗脑袋冲出黑云，嘶声力竭地吼：“回去！回去！仙域全都是魔！不要来仙域！”


    随后疯老头像是被拽走一样，又被黑云吞没。


    隐约间，还有另外狰狞的震耳声音回荡着。


    “嘿嘿嘿，老家伙，你们大乾宫没救啦！没救啦！”


    “死吧，快死吧，没必要继续撑着啦。”


    “你们那个人间有多少人呀?”


    ......


    仙域全都是魔。


    不要来仙域。


    疯老头那撕心裂肺的话像是锤子一样重重砸在陆凡心头。


    他感到呼吸困难，一股荒唐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来，仙域真是这副模样。


    大黄深深看了眼陆凡，伸手抓住，快速回到天门之中。


    “嘿！有人！有人从下面上来啦！”


    “别走！别走啊！快来，来我这里。”


    “他要走！抓住他！”


    “抓住他！”


    似乎有庞大黑影从天空急速下降。


    陆凡感觉自己被巨大的阴影快速笼罩着。


    大黄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颗黑色烈日轰出。


    轰隆！漫天黑色火焰席卷开来，烧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发出惨叫。


    “火！什么火！”


    “杀了他！吃了他！”


    嘶鸣，咆哮，尖叫，不断从头顶传来。


    陆凡却感到手脚麻木，整个人僵硬了一样，被大黄像是抓着一只雏鸡般从天门逃走。


    一如当日大黄和师尊那样狼狈而逃一样。


    “该死！他回去了！”


    “走！去人间！去人间！”


    “去你妈的人间！老夫曹死你！”


    半边身子的疯老头咆哮着将几尊巨大黑影拉了回来。


    轰隆！！！


    陆凡抬起头，最后看到仙域天门的一眼，是一个极其巨大的白色玉盘盖住了天顶，连通天树四周的缝隙都几乎没有留出来，霎那间，那盏照亮了人间的红色灯笼熄灭了，而那盏温柔抚慰人间的白色灯笼则是破碎了。


    这一天，人间震动，因为无数人亲眼看到，月亮碎了。


    黑漆漆的夜幕中，原本玉盘似圆满的月亮突然碎成了无数片。


    随后就像是被点燃的黄纸一样，为人间铺了一场玉色烟火后，便快速地随风熄灭。


    大乾仙朝，宫城深处，站在高处眺望月亮的大乾皇帝微微愣住。


    手中的酒杯坠落在地上，砸出一地碎月倒影。


    他身后站着老相国玄阳子和大乾皇后。


    老相国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了一丁点血色。


    就连宫城深处闭关的那尊炼虚老人，也是骇然睁眼，胆寒地望向夜幕天穹。


    大乾皇帝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大乾皇帝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人和很多画面，其中就有一个画面是，一辆金顶战车拉着陆凡来到宫城，年轻的宗主和年轻的皇帝见了面，他给陆凡讲了很多，也问了陆凡很多，他觉得陆凡有可能突破炼虚，抵达飞升，于是最后便提出一个请求。


    有朝一日，换了那天，给人间太平。


    尽管那位年轻的宗主总是笑着说没资格去做。


    可是他看到了，那年轻宗主眼底涌现出来的斗志和果敢。


    他总是觉得，能几天时间从筑基突破到灵胎的人，能带给大乾希望。


    尽管这很可能是危机感带来的盲目之感。


    但时间已经容不得他慢慢等候更好的人了。


    ......


    可是来不及了。


    大乾皇帝缓缓睁开眼眸，吐出一口浊气。


    “天上的道宫要撑不住了，那就开创人间的道宫。”


    “传朕的话，给人间十个仙朝和四个妖族，以及全天下的人，告诉他们。”


    “朕将倾泻整个大乾仙朝的资源，打造五个炼虚！”


    “不计得失，不计代价！”


    “唯一条件，为人间而战。”


    老相国身躯微微颤抖，随后稳定，缓缓弯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