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起不起?”


    就在沈清妩要收回手时,谢景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借力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哎,你咋回事,无事献殷勤。”


    沈清妩刚想张口,身后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娇柔女声。


    “姐姐,雪儿总算找到你了。”


    沈芊雪一瘸一拐地走到几人面前,头发散乱,眸中水光微闪,看起来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方才谢景云之所以理会沈芊雪,就是为了和沈清妩作对。


    他最不喜欢她逆来顺受,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拱手相让的态度。


    现在沈清妩主动示好,谢景云决定不再和她作对。


    自然不会再理会沈芊雪。


    无人接话,沈芊雪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


    连谢景云都不理她?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过来关心她的伤势吗?


    谢景星怎么也对她这么冷淡,这两兄弟在前厅,明明对她很殷勤。


    沈清妩皱了皱眉,同样感到意外。


    上一世,谢景云和沈芊雪见面,是在宫宴上,回来后,他便吵着闹着要娶她。


    他像是被下了降头,任凭大舅舅和舅母怎么阻拦都无济于事。


    沈清妩看向谢景云,眼中完全没有对沈芊雪的心疼喜爱之情,本来她还有些头疼怎么阻止这场闹剧,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受到冷落的沈芊雪,丝毫没有尴尬。


    “姐姐,雪儿想看你练武,我保证乖乖的,不打扰你和表哥。”


    她来到沈清妩身边,试探性地想拉她的袖子撒娇,被沈清妩躲开了。


    人前她总喜欢装出一副姐妹二人姐妹情深的样子。


    ……


    无尽的沉默后。


    沈清妩冷声道:“你腿受了伤,还是别在这里了,免得母亲以为是我伤了你??。”


    她话中讥讽之意明显。


    沈芊雪慌张地摇了摇头,委屈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什么时候和母亲说过你一句坏话,如果你不信,咱们可以去问母亲,我只想让你和母亲好好相处,不要因我生分。”


    沈清妩轻嗤。


    谢回对沈芊雪的评价,就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眸色沉了几分,“你这么哭,不累吗,眼泪像流不完似的,在我们镇国公府,这么委屈?”


    沈芊雪脸色涨红,心机如她,也抵不过几人的奚落。


    万幸,佩蓉出现了。


    “二姑娘,您在这啊,让老奴一顿好找,夫人令我叫您回去。”


    沈芊雪眼神躲躲闪闪,想看沈清妩又不敢看,“嬷嬷,我的脚崴了。”


    抬眸望去,沈清妩神情散漫慵懒,没打算解释。


    有些事,解释了也没用,人心中的成见不会因解释就发生改变。


    谢氏说一视同仁,可一旦沈芊雪遭受了危险,心就偏了。


    谢回不想看她受委屈,“是她自己歪的,不关阿妩的事。”


    ......


    鹤鸣书院只放假两日,隔天下午,谢回,谢景星和谢景云就回去了。


    崔氏那边有谢氏陪着,镇国公装病谢翰书和谢世行在跟前照顾,沈清妩没事,就去了药铺。


    钱山的腿伤已经养好,正在柜子前盘点药材。


    一道人影挡住了门口的光。


    钱山抬头,来人一袭浅紫色长裙,面带薄纱,光看身段和气度,仿佛从花里走出来的仙子。


    能有这般气度的,他只见过主子一人,钱山把秤砣放在柜台上,出来迎接,“东家,您来了。”


    恰好有件事,他要对沈清妩讲,犹豫半晌,“姑娘,回春堂知道了这间铺子要继续开药铺,昨日派人来警告过了,让咱们三日之内把东西搬走,不然就让衙门的人来贴封条。”


    大理寺少卿陈阳是王太傅的门生,此事还真有些棘手。


    萧衍要去王太傅的罪证,却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皇上顾念王太傅是帝师,从轻处罚?


    可通敌卖国是大罪,即便能免去一死,也不能让王太傅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坐着。


    临越民风开化,却严重歧视商人,她不方便露面,不然被沈川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既然和萧衍有关,那就去找萧衍帮忙。


    靖逆侯府坐落于上京最为贵气的位置,距皇宫不到半个时辰。


    沈清妩让守门的护卫进去通传,她静静打量着靖逆侯府。


    府门正上方,悬着一面玄底金字的巨匾,上书“靖逆侯府”四个大字,据说是圣上亲笔。


    此刻正是午后,大白天靖逆侯府也透着一股森严气象,四名按刀而立的护卫分列两旁,眼神锐利如鹰,要是前世的她,没准会被这番阵势吓破胆子。


    整座侯府,弥漫着一种深潭般的寂静与威压。


    侯府的管家萧振听说门口来了位很漂亮的姑娘,大喜过望。


    除了长宁郡主,他们侯府多少年没来过姑娘了,可他们侯爷,只把长宁郡主当妹妹看,长宁郡主对侯爷也无意。


    萧振为此惋惜了许久,好不容易来了位姑娘,他要亲自出门迎接。


    少女背对着府门,光影恰好,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影。


    听见脚步,沈清妩转过了身子。


    她的肌肤透着莹润的白,双颊微红,唇色不点而朱,瞧着就是个体魄康健,精力充沛的女子。


    但是那双眼睛,看得萧振一愣。


    眼是凤眼,眼尾微挑,本该是生情含笑的,偏那瞳仁黑得太过纯粹,像寒冬的冰,映着天光,泛着冷意。


    姑娘美么?自然是美的,却是一种拒人于千里的美,如同冰天雪地里一枝孤零零的腊梅,带着不属于这世间,远离尘嚣的清寂。


    看她久了,心头竟漫上无端的凉。


    冷美人不要紧,和他们侯爷很配。


    一个冷,一个狠,天生一对。


    萧振走过去,面容慈祥,声音温和,“沈姑娘是吧?快请进。”


    沈川的女儿,沈清妩。沈府虽然门第不如他们谢家,但是她母亲出身镇国公府,镇国公原来是他们侯爷的先锋,侯爷在世时经常夸赞,镇国公忠肝义胆,堪为大用。


    去侯府正厅的这一路,萧振都在夸萧衍的好。


    他的态度过于热情,沈清妩不反感,却有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