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亚健康状态要不得

作品:《我当舔狗那些年

    二·


    黎时满猛地回神,额角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不明白喻知临嘴里的“老毛病”具体指什么,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老毛病?可能是吧。”


    他在心里疯狂呐喊:这老毛病不会是幻听幻视二重奏吧?原主你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喻知临眨了下眼,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这滴眼泪砸在黎时满心里,险些给他砸休克了。作为舔狗,哪怕是非自愿的,主角在自己眼前掉眼泪……那可是比天塌了还大的事。


    毕竟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


    抢在系统大发雷霆前,黎时满手忙脚乱地哄起来:“别哭啊,你是不是还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去帮你评理!”


    “我不是指这个,”喻知临轻轻摇头,神情伤感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痕,小声道,“那许愿树是假的,根本不灵验。”


    什么许愿树?黎时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思索半晌,突然想起那颗挂满木牌的树。


    难道喻知临嘴里的“许愿树”是它?那当然不可能灵验了,一场雨就能冲掉的愿望,怎么能灵验?


    “你许了什么愿啊?”黎时满低头看着喻知临,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真的他还挺好奇,幼年时期的主角会有什么愿望呢?会不会也和普通小孩一样朴实无华,期盼明天的课业少一点?


    喻知临紧张地捂住了嘴,声音从指缝里挤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


    黎时满腹诽:还挺感性。


    喻知临拉着黎时满向外走,走到洞口后站定。


    这个位置不错,往下一瞧,几乎能俯瞰全景。喻知临指了指靠着溪水、有些偏僻的一处位置,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黎师兄,我住那里,不过今天就搬出去了。”


    黎时满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嘴里下意识道:“你搬哪里去?用不用我帮你?”


    “我要搬到山顶去。”


    山顶是内门弟子住的地方,黎时满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就是从山顶上一路火花带闪电跑到山腰的。


    他并不感到意外,心里思忖:看来主角很快就要成为内门弟子了,说明正式剧情线即将开始。


    “那你知道和谁住一块不?”黎时满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随口问道。他来时一走一过,惊讶地发现听海阁的弟子房都是博士宿舍水准,清一色两人间。


    原主情况特殊,他是单人间。


    回忆起昔年的老破小寝室,黎时满默默感叹:在有钱的宗门求学,哪怕只当个扫地弟子,日子都爽得很。


    “还没有具体安排,我可能会暂时一个人住,”喻知临看了一眼黎时满,话里有几分期待的意思,“黎师兄,你想看看我现在这个屋子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黎时满扬了扬下巴,迈开双腿,“带路。”


    喻知临带着他七拐八拐,绕了足足快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地方。黎时满都快晕了,靠着房子外侧的墙皮埋怨道:“你在走迷宫吗?这里的房子为什么一模一样,我都以为碰上鬼打墙了!”


    喻知临尴尬地笑了一下,推开了门。屋里很黑,阳光几乎照不进来,被前面的房子挡掉了。


    两张床一南一北摆着,一张床上放着薄薄的被褥,另一张床是空的。


    黎时满停在空床前,好奇地扭头问喻知临:“另一张床没人住?”


    “他搬走了。”喻知临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也许是光少和靠近水源的原因,这屋子阴潮得很,还真没比山洞暖和多少。黎时满浑身发冷,抱紧了胳膊,“自己住不害怕?”


    喻知临撇了撇嘴,视线穿过那扇窄窄的窗户,无奈道:“还好吧,师兄师姐们很爱热闹……他们会陪我到深夜。”


    黎时满的目光扫了一圈,除了一些生活必备的日用品,最多的东西就是书。他随手翻了几本,基本上都是一些关于修炼之术的书,而最下面压着一本《太史记》。


    他有些惊讶,瞟了一眼正在叠衣服的喻知临,心道:文武兼修,还挺勤奋。


    “我帮你收拾一下床。”黎时满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找点事忙起来,当然这个“事”,必须是学习以外的事。


    “黎师兄,多谢。”喻知临似乎有些脸红,微微低下了头。


    黎时满没说话,已经开始麻利地干活。他心道:纯属我闲得无聊,待得难受,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就当我人帅心善品德高。


    【恭喜*黎时满*舔狗值 1,目前(3/100).】


    被子和褥子薄得可怜,卷在一起,扛着就能走。枕头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手指一按就会发出“哗啦”的声音。


    黎时满把手伸进去,抓出了一大团皱巴巴的宣纸,他展开一看——


    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喻知临”三个字。


    写字的人似乎痛苦又癫狂,字字力透纸背,每一横每一捺都像高高扬起的弯刀。有几个字被水晕开了,又被人信手抹了一把,变得模糊不堪。


    黎时满盯着纸上错乱的字迹,忽然想起现实世界中,那张被P成遗照的大头照下,有人用血红色字体刷屏:“黎孝子给你野爹陪葬!”


    他呼吸一滞,脚下踉跄了一下,眼前一黑,“咣当”一声摔在了床上。


    ……


    “黎师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黎时满睁开眼,看见了一张忧心忡忡的脸。


    喻知临见他醒来,紧绷的脸忽而放松了,“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黎师兄,你的脸色好苍白。”


    黎时满揉了揉眉心,眼前还有些黑。他抬起虚握的手,张开,却发现那张写满字的纸不翼而飞。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愕然地抓住喻知临的手腕,急声道:“我手里的东西呢!”


    “什么?”喻知临歪着头看他,面露不解。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地面扫了一眼,又迅速回到黎时满脸上,“哪里有东西?”


    黎时满气息紊乱,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我手里刚才握着一团纸……很大的一团,上面乱糟糟的,写满了字,你没有看见?”


    “黎师兄,你手里一直都是空的,我没有骗你,” 喻知临拼命地摇头,神色痛苦地挣扎起来,“好疼……松开我。”


    “抱歉。”黎时满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了喻知临的手腕。他下了床,缓慢地走向不远处那面铜镜。


    越到近前,黎时满越心生胆怯。刚到这个世界时,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原主的模样,就被系统狠狠地踢出来了。


    铜镜前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美少年,有些阴柔的异域感。长长的眼睫垂下一层浅色的阴翳,肤色苍白,唇上纵横着几道干枯的裂口。黎时满将脸颊两侧的长发撩到耳后,露出一张昳丽非凡的脸。


    这……这不还是他那张脸吗!如果不是这头长发,黎时满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带着身体穿书的。


    原主看着像十六七左右,跟黎时满的年龄差不会大过两岁,身高差也差不出多少。


    喻知临走到了他的身边,紧张地盯着镜子里人:“黎师兄,你还认得我吗?”


    黎时满从铜镜里看了一眼喻知临……好像一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他思索道:主角好像就比原主小两岁,但他怎么跟个小学生一样?


    他没搭理喻知临的话,因为没听清。


    喻知临的瞳孔颤了颤,抬头看向黎时满,又问了一遍:“黎师兄,你还好吗?”


    “我好得很啊,怎么这么问?”


    “那我是谁?”


    黎时满像看傻子一样,一字一顿道:“你是小、喻、师、弟。”


    “太好了,吓死我了,”喻知临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黎师兄刚刚醒来时,脸色凶得可怕,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黎时满看着对方这副天差点塌了的样子,顿时心生疑窦。他眯了眯眼,试探性地问道:“我以前总忘记你吗?”


    “不,你一直没忘记过我,”喻知临勾了勾嘴角,似乎在窃喜,“你忘记了好多人,不过后来又被提醒着记起来了。”


    黎时满有点想死。他真想原地躺下,然后长眠不醒。原主不仅有幻听幻视的毛病,而且还会间歇性失忆,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幸运E吧。


    只听喻知临又道:“黎师兄,你昨晚在听海阁睡得舒服吗?”他似乎有些难过,声音也低了下来,“要不是被雨困住了,我一定会去找你。”


    “还行吧,在哪住都一样,我不挑。”黎时满被问得愣了一下……主角似乎话里有话。原主不可能是个身边离不了人的巨婴,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喻知临仰起脸,笑容真切,发自肺腑,“等我过了今年的生辰,就是你的同门师弟了。”


    “太好了,”黎时满故作期待,拍了下手,附和道,“真希望这一天明天就到。”


    ……


    黎时满人都傻了,原来主角的新屋子在自己的隔壁啊!那绕了这么一大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坐在门口等他自己过来。


    喻知临看看自己的住处,又看看黎时满的住处,眼睛都睁大了。他不可置信道:“黎师兄,我们居然要做邻居了?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呀。”


    黎时满眼神闪动,没说话。


    喻知临收拾的速度很快,快到黎时满怀疑他把被子放下就跑出来了。


    他一溜烟地跑出来,脑后的马尾荡起好高。喻知临一脸喜悦和兴奋,冲到黎时满近前,“要不要下山看看?黎师兄还没转过这边吧?”


    黎时满依旧点头,从善如流:“行,听你的。”


    二人离开宗门,一胖一瘦的两名修士与他们擦肩而过,只见瘦的拉着脸,嘴里埋怨个不停,“吃吃吃吃吃吃,就知道吃!辟谷多少年了还满脑子吃,你还当你是十几岁的师弟师妹吗?”


    胖的摇头晃脑,故弄玄虚道:“美食乃人生一大乐事,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更何况,清修苦修非我辈所能忍耐的,总得有点解闷的乐子。”


    瘦的神色鄙夷,斜了胖的一眼,冷哼道:“我还是俗世中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舍弃不了的食物。”


    胖的“呸”了一声,不屑地回呛道:“谁不知道你的家乡盛产泔水?”


    黎时满听得胆战心惊,又见那二人的脸色愈发变幻莫测,担心他们会一怒动手泯情谊,连忙拉着喻知临绕行了。


    喻知临全然不知自己错过了什么,还在天真地问:“黎师兄,你听见惨叫声了吗,好像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黎时满抚了抚并不凌乱的两鬓,淡定道:“可能起风了吧。”


    他们走到了山下的分岔口,一条朝北,一条朝南,通往两个不同的坊区。黎时满左右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你想带我去哪边?”


    喻知临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指向南边:“我们去南坊!那边的码头有很多渔人,我们可以买一些贝类和鱼虾,再找个地方烤来吃!”


    黎时满的心猛地一沉,但他依旧选择做一个不扫兴的人。他扬起嘴角,强颜欢笑:“听起来很棒哦。”听海阁听海阁,他居然忘了复州是个海滨城市!


    他在内陆城市出生、长大,一共十八年。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对海产品的兴趣基本上为零。而且他还有点轻度厌食,每顿饭吃两口就停了,不死就问题不大。


    黎时满跟在喻知临身后,目光不经意扫过路边的摊子。


    几个穿着打扮与渔民无异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喝酒,他们脚边放着几个湿漉漉的鱼篓,浓重的海腥味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


    一个男人的袖口被海水浸湿了,但他没有选择挽起,而是湿哒哒地垂着,贴在黝黑的皮肤上。


    看得黎时满有点难受。


    然而,就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黎时满清楚地看见,那个男人无意识地拉起了一点袖口,露出一小截白色……似乎是骨头。


    其他人谈笑正欢,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