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的这片稻田，完全颠覆了他过往所有的经验！


    那不是丰收。


    那简直就是一片用黄金堆砌起来的奇迹！


    每一株稻子，都壮得像一棵小树。


    那压弯了腰的稻穗，沉甸甸的，几乎要垂到水面里去。


    整个稻田，密不透风，金黄一片，看不到一点杂色。


    “走！下去看看！”


    张部长再也按捺不住，第一个脱下皮鞋，卷起裤腿，就迫不及待地走下了田埂。


    首长和李副院长，也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震撼。


    他们也跟着，走进了这片金色的海洋。


    张部长随手捞起一株稻子，看着那串巨大的稻穗，他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一粒稻谷，放在手心，用拇指一捻。


    “咔”的一声轻响。


    金黄色的谷壳裂开，露出了里面莹白如玉，饱满得近乎完美的米粒。


    “好！好稻子！”


    张部长忍不住大声赞叹道，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这饱满度，这成色，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


    他抬起头，看向同样一脸震撼的李副院长。


    “老李，你是搞科学的，你来看，这科学吗？”


    李副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稻子的根茎和叶片，喃喃自语。


    “根系太发达了，抓地力极强，这抗倒伏能力，绝对是顶级的。”


    “叶片宽大，颜色深绿，说明光合作用效率极高。”


    “最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没有看到任何病斑和虫害的痕迹！”


    “小林同志，你们……打农药了吗？”


    李副院长抬头，用一种求证的目光看着林秋。


    林秋平静地摇了摇头。


    “报告李副院长，为了保证实验数据的纯粹性，整个生长周期，我们没有使用任何化学农药和肥料。”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在场的领导们，再次被震得外焦里嫩。


    不打农药？不施化肥？


    全靠种子自身的潜力和土地的自然养分，就能长成这个样子？


    这……这已经不是“超级水稻”了。


    这他妈是“神仙稻”啊！


    首长站在稻田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清新的稻香，沁人心脾。


    他抚摸着那沉甸甸的稻穗，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


    “小林啊。”


    首长感慨道：“你又一次，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种子，我们国家的粮仓，就有了真正的压舱石！”


    “粮食安全这个命根子，就真正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了！”


    就在这时。


    基地的入口处，又开来了几辆车。


    车上走下来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正是之前在茶楼里，对林秋的“基因育种”项目，大加批判的那几位传统育种专家。


    为首的，赫然就是那位杂交水稻领域的权威，王老。


    他们，是被张部长特地“请”来看结果的。


    “王老，您快来看看！”


    张部长站在田埂上，朝他们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王老等人，扶了扶老花镜，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嘀咕。


    “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还能搞出什么花来？我还是那句话，三个月搞出来的东西，就是个笑话。”


    “就是，咱们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田埂边。


    然后。


    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和半小时前的张部长等人，一模一样。


    瞬间凝固。


    那位刚刚还在说风凉话的专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另一位专家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浑然不觉。


    而那位德高望重的王老，则是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没站稳。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片金色的稻田，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震惊、迷惑，以及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被现实狠狠冲击的荒谬感。


    “不……不可能……”


    王老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这绝对不可能！”


    他踉踉跄跄地走下田埂，像疯了一样，冲进稻田里。


    他抓住一株稻子，用力地摇晃着，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他扒开一丛稻子，数着那多得吓人的分蘖数。


    他摘下一串稻穗，用颤抖的手，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


    他身后的那几位老专家，也回过神来，一个个面如土色，跟着冲进了田里。


    眼前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们经营了一辈子的，所谓的“科学常识”和“权威经验”。


    他们搞了一辈子杂交育种。


    他们遵循自然规律，在成千上万的组合里，像大海捞针一样，辛苦筛选。


    一个新品种，从培育到稳定，十年八年，都是家常便饭。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只用了短短几个月！


    用一种他们嗤之以鼻的，“天方夜谭”般的技术。


    就搞出了一个……一个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怪物！


    王老呆呆地站在稻田里，手里攥着那串沉重的稻穗。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在茶楼里，信誓旦旦的断言。


    “百分之九十九，连发芽都困难！”


    “就算长出来，也绝对是奇形怪状！”


    “高产？抗病？痴人说梦！”


    ……


    一句句，一声声，此刻听来，就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老脸上。


    火辣辣的疼。


    “王老。”


    林秋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您觉得，我这批‘新品种’，怎么样？”


    王老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他错了？


    说他一辈子的心血，被一个毛头小子，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彻底碾压了？


    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搁？


    他身后的几位专家，也都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老专家的身上。


    良久。


    王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松开手，任由那串金黄的稻穗，落回稻丛中。


    他看着林秋，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几分颓然，又带着几分敬畏的语气，沙哑问道：“亩产……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