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现在见人就喊林秋“师傅”，喊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理直气壮。


    谁不服？


    你用手能摸出焊缝里的气孔吗？


    你听声能判断出阀门漏不漏气吗？


    你不能！


    我师傅能！


    那喊声师傅怎么了？


    不丢人！


    整个电厂，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白白净净，年轻得过分的林秋，走在前面。


    身后，跟着一群五大三粗，满脸崇拜的老师傅。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不科学。


    但，很林秋。


    这天晚上，林秋谢绝了李厂长和工人们热情的晚饭邀约，一个人爬上了电厂最高的锅炉顶上。


    夜风吹拂，带着一丝煤灰的味道，却也吹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他俯瞰着脚下这个灯火通明，机器轰鸣的工厂。


    和半个月前相比，那三根大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明显淡了许多。


    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也减轻了不少。


    整个工厂，像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林秋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这种亲手改变一个落后工厂，赋予它新生的感觉，比单纯地赚多少钱，要让他满足得多。


    就在这时。


    他脑海中，那熟悉的清脆提示音，如约而至。


    【叮！】


    【能源试点项目第一阶段完成：老旧火力发电机组优化成功。】


    【奖励：经验值+200，系统商城积分+100。】


    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的改造初步成功，带来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


    短短半个月，煤耗下降近一成，发电量稳步提升，故障率断崖式下跌。


    这一连串惊人的数据，像长了翅膀一样，从李厂长的办公桌，飞到了马国邦的案头，最后，摆在了一位省里主要领导的面前。


    “半个月，小修小补，让一个老大难的亏损企业，数据好看了这么多？”


    领导看着报告，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这个叫林秋的年轻人，真有这么神？”


    马国邦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自豪，激动地说道。


    “领导，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经得起检验！”


    “我建议，您亲自去三电厂看一看！”


    “眼见为实！”


    ……


    于是，就在改造初见成效的第三周。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几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组成一个低调却不失庄重的车队，缓缓驶入了汉东第三火力发电厂。


    消息早已传开。


    省里的大领导，要来视察！


    整个电厂，都陷入了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氛围中。


    李厂长一大早就换上了自己最好的那身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厂门口来回踱步，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王建国和一群老师傅们，也难得地换下了油污的工装，穿上了干净的衣服，站在不远处，伸长了脖子张望。


    当车队停稳，一位面容威严，但眼神温和的领导，在马国邦的陪同下走下车时，李厂长连忙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


    “赵书记！欢迎您莅临指导工作！”


    李厂长激动地说道，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被称作赵书记的省领导，和他握了握手，目光却已经越过他，投向了整个厂区。


    他的眉头，微微一挑。


    和他印象中那个暮气沉沉，处处透着破败的老国企，似乎有些不一样。


    虽然厂房的墙壁依旧斑驳，但整个厂区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工人们的脸上，不再是过去那种麻木和茫然，而是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精气神。


    最直观的，是那三根标志性的大烟囱。


    烟，依旧在冒。


    但那颜色，已经从过去那种遮天蔽日的浓黑，变成了淡灰色。


    空气中那股刺鼻的煤灰味，也确实淡了许多。


    “看来，国邦同志的报告，没有夸大其词啊。”


    赵书记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


    马国邦和李厂长，顿时都露出了笑容。


    “赵书记，这都多亏了我们省厅特聘的技术总顾问，林秋同志！”


    马国邦连忙把功劳推给了主角。


    “哦？那位小功臣呢？”


    赵书记笑着问道。


    “人呢？快把林顾问请过来！”


    李厂长回头急切地喊道。


    “不用了，李厂长。”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林秋正从一个车间里走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子挽到手肘，脸上还沾着一抹淡淡的油灰，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扳手。


    他似乎刚刚才忙完手里的活儿。


    看到门口这阵仗，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快步走了过来。


    李厂长：“……”


    我的小祖宗，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还这身打扮啊！


    马国邦：“……”


    这小子，真是一点官场规矩都不懂。


    然而，赵书记看着林秋这个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你就是林秋同志吧？”


    他主动伸出手，笑着说道。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不待在办公室里画图纸，反而一身油污地扎在生产一线。”


    “很好！”


    “我们的技术人员，就该是这个样子！”


    林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和领导握了握，客气地说道。


    “赵书记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些分内的工作。”


    简单的寒暄后，视察正式开始。


    李厂长在前面引路，激动地介绍着厂里这半个月翻天覆地的变化。


    “书记您看，这是我们新加装的余热回收管道，现在三号炉的废烟，直接用来预热四号炉的给水，光这一项，每天就能省下来三吨煤！”


    “还有这边，汽轮机的乏汽，现在直接通到了职工澡堂和家属区，我们那个供暖小锅炉已经彻底停了，又省了一大笔开销！”


    “工人们现在都说，澡堂的水热乎了，冬天的暖气也有盼头了！”


    赵书记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


    他看着那些被重新规划，焊接得整整齐齐的新管道，看着仪表盘上那些喜人的数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省里的能源专家和工程师。


    他们一开始还抱着审视的态度，可越看，心里就越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