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点灯了，不把你们的电线和灯泡全烧了，都算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带来的那几个闲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哈哈，老张说得对！”


    “就是，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刺耳的嘲讽，像一盆盆冷水，浇在村民们火热的心头。


    刚刚还充满希望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担忧和动摇的神色。


    李建国的脸，已经气得涨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张贵，怒声地喝道：“你……你胡说八道！”


    “我们林秋同志是有真本事的！”


    “哼，真本事？”


    张贵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这个老顽固争辩。


    他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站到一旁，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这个叫林秋的小子，今天怎么收场！


    ……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林秋仿佛充耳不闻。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这台机器上。


    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条线路的连接，确认了柴油机的油量，调试了传动皮带的松紧。


    一切，准备就绪。


    他抬起头，迎上了数百双紧张而又期盼的眼。


    他看到了妻子顾雨晴那双充满鼓励和信任的眸子。


    他看到了小姨子顾雨欣那张攥着小拳头，为他加油打气的脸。


    林秋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他冲着家人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让她们安心的笑容。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发电机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握住了柴油机的摇把，用力一拉！


    “嗡——”


    柴油机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开始运转起来。


    紧接着，林秋走到了发电机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他自己安装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闸刀开关。


    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一直冷嘲热讽的张贵，也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秋的动作。


    林秋的目光，沉静如水。


    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开关的把手。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猛地向下一按！


    “咔哒！”


    一声清脆的声响。


    开关，合上了。


    预想中剧烈的抖动和刺耳的噪音，并没有出现。


    那台“土法”发电机，只是发出了一阵平稳而又有力的嗡鸣声。


    那声音，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安静，都要悦耳。


    仿佛一颗强大的心脏，在沉稳地跳动着。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放慢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村口依旧是一片黑暗。


    “切，我就说嘛……”


    张贵嘴角的嘲讽刚刚扬起，话还没说完。


    突然！


    “唰——！”


    一道璀璨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村口那棵大槐树的顶端，轰然绽放！


    那是一盏悬挂在树杈上的100瓦大灯泡。


    此刻，它亮了！


    那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纯粹！


    它瞬间撕裂了笼罩着村庄的夜幕，将整个村口，照得亮如白昼！


    每个人的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光，比月光皎洁，比火光炽热，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盏煤油灯，都要明亮百倍，千倍！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给彻底震撼了。


    他们呆呆地仰着头，张大了嘴巴，看着那盏散发着无穷光和热的“小太阳”，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就是电灯吗？


    这就是……光明的样子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


    “轰——！！！”


    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亮了！亮了！真的亮了！”


    “天呐！是电灯！我们村有电灯了！”


    “林秋！林秋好样的！”


    “呜呜呜……我活了六十年，总算见到电灯是啥样了！”


    村民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激动得又蹦又跳，互相拥抱着，嘶吼着，宣泄着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狂喜！


    有的老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朝着那盏灯不停地作揖。


    孩子们则像疯了一样，在那片被灯光照亮的空地上，尽情地奔跑，欢笑！


    整个红星生产大队，彻底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夜空都给掀翻！


    ……


    在这片沸腾的海洋中，有几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镇上的电工张贵，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早已凝固。


    取而代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和见了鬼一般的惊骇。


    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死死地盯着那盏稳定发光的电灯，又看了看那台平稳运转的发电机，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冲击。


    “不……不可能……”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呢喃。


    “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电压呢？为什么这么稳定？


    那台破机器，连个像样的稳压装置都没有，怎么可能输出如此纯净稳定的电流？


    还有那声音！


    为什么那么安静？


    这不科学！


    这完全颠覆了他十几年积累下来的所有专业知识！


    他身后的那几个同伴，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


    他们一个个像是看到了神仙下凡，脸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刚刚的那些嘲笑和讥讽，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


    人群的另一边。


    顾雨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光洁的脸颊，簌簌滑落。


    但她的脸上，却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骄傲的笑容。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握住了身边丈夫的手。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用力的紧握之中。


    林秋能感受到妻子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他反手握住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哇——！亮了！亮了！”


    “姐夫！你太厉害了！你真的做到了！”


    顾雨欣则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林秋身边又蹦又跳，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