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作品:《漫长潮湿

    地下赛车俱乐部,会议室。


    沈容华:“斑斓和雪鸮带回的那具骸骨,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请各位过目。”


    乔萱的眉头紧皱,半响,她的声音里隐隐带着怒火:“人兽嵌合体的研究有严格的规定,这样做简直是有违伦理!”


    陈惠兰看了一眼顾一,说道:“当年捣毁的实验室,我们只找到了关于人兽嵌合体的理论资料,并没有实验对象。”


    顾言随:“人兽嵌合体的实验对象的性命本就不长,有就地掩埋的可能。”


    沈容华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当时我们配备了军犬,不可能发现不了。”


    顾一:“在我的记忆里,那个实验室大多关押的是孩子,没看到动物。”


    乔萱:“报告里说,那只半人半兽体内有厄缇亚的成分,我个人认为厄缇亚在基因编辑方面起到辅助的作用,要是有**的话……”


    沈容华:“溯元这些年非常小心谨慎,很难从外部有什么突破。”


    席间一时沉默,见状,雪鸮开口道:“今晚我和斑斓潜入了罗特公馆调查,成功拿到了他们的客户名单。”


    顾一:“他们对名单进行了加密,破解需要时间。”


    任千流:“如果能解析有用的信息,我们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众人各自汇报了这段时间的调查,会议结束时,顾一单独连接了乔萱的通讯。


    乔萱:“是想我了吗?”


    顾一笑了笑:“想,我可太想你了婶婶,小叔在你的身边吗?”


    乔萱回头看了一眼,“不在,我在实验室。”


    顾一:“婶婶,我想问,厄缇亚的副作用包括失去记忆吗?”


    乔萱想了想,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可能,实验体在受到伤害时,厄缇亚会加快细胞分裂的速度修复伤口,但同时会损伤大脑的颞叶,情绪的剧烈波动会激起你体内的厄缇亚,你吃的药就是屏蔽杏仁核的。”


    健康状态下细胞分裂过快,有癌性病变的风险。


    顾一:“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乔萱心思细腻,她试着说:“在IAC联盟碰见熟人了吗?”


    顾一垂眸,沉默了。


    这样更让乔萱笃定心中所想,“是你上次提到过的陆衍?”


    顾一抬起眼眸,但什么也没说。


    乔萱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按照顾一之前所说的,两人是同龄,乔萱猜想那个陆衍应该是顾一儿时的好友。


    但乔萱和顾一清楚,厄缇亚造成的记忆损伤是不可逆的。


    乔萱试着转移话题,“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了?”


    顾一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发现,我失去味觉了。”


    “什么!”乔萱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过大,碰倒了桌上的烧杯,但她管不上这些,“你现在必须、马上回来!”


    “再等等吧,婶婶。”顾一的眼睛很空,目光没有落点:“等交换期结束。”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一笑着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是小叔教我的道理。”


    “不要把对父亲的期望放在我身上,爷爷。”


    陆衍摔门离开,独留陆闻川一人在宽敞明亮的老宅里。


    琢园一片黑暗,证明陆衍还没回来,顾一把所有灯都打开,虚无缥缈的温暖落在身上冷冰冰的。


    热水从头顶浇下,顾一站在水帘里依旧觉得身体在发冷,她把水阀拨到尽头,后背上的皮肤瞬间被烫红。


    她擦着头发出来,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脚步的回声,她拿起白天陆衍给的照片认真看了起来。


    生姜吃饱喝足悠哉游哉地窝在顾一的怀里,房间里只有一束暖黄的光落在身上,让顾一的棱角柔和了许多。


    那个在仓库碰见的小男孩正在和一个成年男□□谈,照片下面还压着成年男性的个人资料——溯元的研究员。


    细细梳理溯元和盛兴的内部资料,十几年前溯元和盛兴有过合作,但在陆元策夫妇出事后,陆闻川不顾股东们的反对,中断了与溯元的合作。


    据小道消息,做完这件事后,陆闻川因小儿子去世悲伤过度,所有事务均由大儿子陆元寒代理。


    暖黄的灯光被遮挡,顾一抬头,看见陆衍背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能力有限,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我能抱你吗?”


    顾一愣在原地,嘴巴微张:“为什么?”


    “我冷。”


    “哈?”


    陆衍不由分说地抱住她,顾一一边挣扎一边说:“你家常年恒温,冷你个死人头!放开我!”


    陆衍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就抱十分钟。”


    沉默片刻,顾一斟酌着开口:“虽然这么说有点缺德,但我觉得你的处境很危险,你会死。”


    陆衍平静地说:“有人想弄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是盛兴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有人想我死,也有人要我活。”十分钟到了,陆衍不舍地松开手:“我死了你会为我殉情吗?”


    顾一:“我会在你坟头蹦迪。”


    陆衍看着顾一的唇,意义不明地说:“我想现在去一趟泰山。”


    顾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陆衍,怀疑他被夺舍了,“首都离泰山四百五十多公里!”


    “所以你开车。”陆衍把车钥匙抛给她,说:“不行吗?”


    有种扇了对方一巴掌还被舔了一口的恶心感,但牛马法则告诉她:要出色完成老板下达的任务。


    “行,当然行。”顾一咬牙切齿地笑笑:“记得算我加班费,老、板。”


    夜间的高速没有什么车,顾一压着限速飞驰,开了整整五个小时总算是到了泰山脚下。


    顾一抬手看表,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日出时间是七点十五分,我们只有两小时四十五分,你可以吗?”


    陆衍拉着她往里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行不行。


    过了检票口没走两步就遇到了“登高必自”四个大字,两人没做停留继续向前,陆衍在心中续写了一个字。


    强,只有强大了,才能反抗被安排的命运,留住想留下的人。


    这么想着,陆衍暗暗抓紧顾一的手。


    虽然是夜爬,但一路上恍如白昼,除了向上走别无它路。


    六点五十五分到达天街,两人站在旁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热气肉眼可见地从衣领里冒了出来。


    顾一拧开瓶盖仰头往口腔里倒水,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渍,她将剩下的递到陆衍面前,陆衍没她这么豪迈,接过矿泉水含着瓶口喉结上下滚动,顾一盯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舌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后槽牙,有点口干舌燥。


    凌晨的泰山冷得不行,两人找了个位置靠在一起取暖。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


    “……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陆衍拿出巧克力咬了一口,一字不落地背了第二段出来。


    虽然没了味觉,但是顾一还是凑上前咬了一大口补充能量。


    东方的天空先是灰蒙蒙的,继而由灰变黄、变红,渐渐在地平线附近裂开一条缝隙,火红的朝霞晕染天际。


    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


    红日冲破云雾,万道金光洒落群峰。


    顾一站了起来,一路上的疲惫与不堪一扫而空,她觉得轻松快活极了,她笑着转头看向陆衍,对方也在看着她,眼神温柔嘴角上扬。


    “你好傻。”陆衍捏着她脸颊的肉,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顾一举起手机主动向他迈出一步凑了上去,镜头里的少女脸颊红扑扑,正开怀大笑;少年眷恋地看着屏幕里的少女,太阳从两颗紧凑的脑袋中间冒出半颗头。


    一直跟在身后的保镖总算是登顶了,穿着皮鞋跟着爬了七千多阶的台阶,脚底板已经失去了知觉,累得灵魂去阴曹地府报到结果被阎王爷一脚踹回阳间。


    钱难赚,屎难吃。


    汗水浸湿了衣衫,陆衍把车钥匙扔给留在山脚的保镖后,跟着顾一双双栽倒在后座上。


    回到琢园,顾一提着最后一口气给自己洗了个澡,毕竟带着黏黏乎乎的汗味儿躺在床上,怎么睡都不得劲儿,另一边的陆衍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陆衍今天的淋浴时间似乎格外的久,浴室里雾气缭绕,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狭长的眉眼滑下在锁骨处打了个旋,沿着人鱼线滴落,身体反应十分明显,但很明显这副身体的主人不想去理会,只是在水幕里等着这股亢奋消散。


    陆衍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毅然决然地去敲客房的门,无人回应,他推门进入,顾一依然在飘窗上睡觉,他抱起缩成一团的人放在床上,搂着对方很快进入梦乡。


    顾一却慢慢睁开眼睛。


    “泰山之阳,汶水西流;其阴,济水东流。阳谷皆入汶,阴谷皆入济。当其南北分者,古长城也。最高日观峰,在长城南十五里。”“……四十五里,道皆砌石为磴,其级七千有余。”“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采。日上,正赤如丹,下有红光,动摇承之。”均出自清代著名散文家姚鼐的《登泰山记》。


    顾一:睡着。


    陆衍:ing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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