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漫长潮湿

    自那天分别,程嘉琪一直没有来上学,望着空空如也的座位顾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调查过程嘉琪的家庭背景——家风严格。


    大巴车上学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顾一找了个空位戴上耳机闭目养神,驶出首都的混凝土森林,窗外的景色开始丰富起来,分割整齐的稻田好像一片片铺在地上的金箔。


    在同学们的惊呼中,顾一睁开眼,木然地看着窗外的美景,抬手随意拍了一张。


    顾一抵达时大堂已经站了不少学生,她敏锐地嗅到空气中一丝焦躁的味道。


    酒店大堂人头汹涌,都是等待入住的一中学生,因为酒店入住系统故障,导致有部分学生的入住信息无法上传。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都坐一天车了。”


    “好累啊,好想睡觉......”


    “同学们稍安勿躁,维修师傅已经在路上了,很快解决问题,稍后我们会为没有登记入住的同学补偿一份蛋糕。”大堂经理出来安抚学生躁动的情绪,眼看着送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经理也有些心急,转头问前台:“还有多久到?”


    “师傅的车抛锚了,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


    “请让我试试。”顾一背着书包走进前台,电脑屏幕上一片混乱,她尝试敲了几个代码。


    事到如今,大堂经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顾一大致明白问题出自哪里,脑海里瞬间涌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眼睛跟着屏幕上的数据上下扫动。


    手指凭借着肌肉记忆敲出几个熟悉的代码,顾一分心了一瞬——在封闭军事训练营的某天背编码背到早上三点,结果一觉醒来全忘了,考试考了八十三分,被罚整段代码一字不漏地抄了十七遍。


    电脑开始运作,顾一松了口气:还好学的没有还给老师。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江以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手撑在前台上,眼睛亮晶晶的。


    触不及防对上陆衍的眼睛,顾一内心咯噔一下,也没忘接住江以序的话,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睛:“嗯,谢谢夸奖。”


    “改天教教我呗。”江以序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我这个人特别好学。”


    顾一拿着房卡一点一点地移动,仿佛靠近他们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江以序抬手怼了下陆衍,抱怨道:“都怪你天天板着张脸,像谁欠了你八百万一样,现在好了吧,人都被你吓跑了。”


    陆衍懒得搭理他,拿着房卡往电梯走。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祁筝的手搭上江以序的肩,悠悠地说道:“上次拍卖会你拍了一条八百万的项链,走的是我的账户。”


    “有一说一,小黛十二岁生日我送的就是那条项链。”


    “一码归一码,你送你的礼,我追我的债。”祁筝接过房卡,眼睛扫过前台搁着的广告:“这里的特色是藕粉桂花糖糕,可以带点回去给小黛。”


    这一下提醒了江以序,带点特产回去给祁黛,免得又被小丫头追着闹,“请问哪家店做的最正宗?”


    “最正宗的话应该是隔壁镇子的永记。”前台的小姐姐如实回答:“老爷子每天早上磨浆现做,听说是为了纪念和妻子的第一次见面。”


    电梯门打开,陆衍脚步顿了一下,祁筝笑了笑:“还挺浪漫的。”


    “老爷子年轻时托红娘给女方带了一袋自己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女方尝了一口立马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要想捉住对方的心,先捉住对方的胃。”江以序打趣道:“老爷子很会嘛。”


    “不过不建议两位去买,永记离这里有二十公里,每天有很多慕名而去的客人天不亮就在门口排队,而且现在老爷子年纪大了,做的也比以前少了。”


    听小姐姐这么说,江以序立马放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除了藕粉桂花糖糕这里还有什么特产?”


    房间门口站在两个穿校服的女生,顾一走上前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宋悦,我的朋友想和你交换房间。”宋悦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她想和我一间房……”


    宋悦身后的女生略微腼腆地点头,“你好,我......我叫何皎皎。”何皎皎整张脸红扑扑的,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可以请你和我交换房间吗?”


    “可以。”顾一把房卡拿出来,递到面前。


    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何皎皎眨眨眼睛,把还没说完的话说出口:“因为女生是单数,所以我的房间是单人房。”


    “没有关系。”顾一接过房卡,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她好漂亮……”何皎皎意犹未尽地盯着顾一背影看,“我还以为她和程嘉琪是一类人。”


    “再说吧,毕竟人心隔肚皮。”宋悦把何皎皎拉进房间。


    用房卡刷开门,顾一才意识到手腕上的手环在疯狂震动,自己却一直没有注意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震动的。


    指尖开始发烫,全身的骨头疼痛不止,顾一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盒,倒出一颗胶囊就着房间里的矿泉水咽了下去,闭眼躺在床上等待药效发作,她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防止别人发现异常,只能小口小口地喘气。


    “不要试图反抗,这样只会让你更疼。”


    冷汗浸湿了后背,耳边开始回响起研究员说过的话,大脑疼得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等那份疼痛褪去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敲门声响起,顾一强忍着不适去开门,何皎皎提着个蛋糕像只小白兔乖乖站在门口,一见到顾一,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谢谢你和我换房间,这个请你吃。”


    “谢谢。”


    “宋悦买了烧烤,要不要……一起吃?”


    “不了,坐了一天的车,我有点累了。”顾一打了个哈欠,眼皮也在上下打架:“我想先睡个觉。”


    闻言,何皎皎有些落寞:“好吧,你好好休息。”


    身体隐隐作痛,等到夜深人静时,顾一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房间。


    晚风吹过发梢,顾一戴上特制的眼镜,眼镜腿上闪着微弱的红光,按下手表上的几个按键,耳机里传来沈容华的声音。


    “能听见吗?”


    “可以。”顾一站在高处扶着耳麦,地图早已烙印在脑海里,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串串数据。


    行动开始。


    联盟146年,春。


    M**事基地灯火通明,训练营刚查出新入营的学生使用禁药作弊,作为负责人的陈惠兰紧急召开会议处理,近年来倒卖违禁药物的药贩子越发仓皇,上级要求彻查。


    会议途中,下属匆忙跑到她身边,附耳道:“长官,黄金航道出事了。”


    IAC联盟军方收到情报,在黄金航道上堵截两艘M国商船,搜出了一千公斤的半成品厄缇亚,但船上空无一人,船体弹孔密集。


    IAC联盟在黄金航道的流域打捞上来二十六具尸体,确认是M国商船的船员。


    根据弹孔的分布,弹道定位的集中,可以确定,所有弹孔都是定位射击形成,其中一个船舱的铁板上,找到多个疑似弹痕的痕迹,根据死亡船员尸体上的弹孔角度分析,可以肯定生前遭到行刑式的四十五度射击。


    “长官,我们已经和IAC联盟开始交涉,但重要物证都掌握在对方手上,我们无权干涉,要等到IAC联盟调查结束后,我们才可以接手,在时间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们一直想和IAC联盟共同改善黄金航道的治安情况,但一直都没能达成共识,这正好是个机会。”陈惠兰双手手指交叉,眉头越皱越紧,“黄金航道事件已派遣调查组,但从长期来看,我打算彻查厄缇亚的来源,有什么建议?”


    坐在对面的下属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认为可以派人暗中潜入调查。”


    “关于人员你觉得谁合适?”


    “斑斓、雪鸮、蓝鳍和潜伏在IAC联盟的情报员夜蝠。”


    “批准。”


    “见到人了吗?”耳机里传出陈惠兰的声音,沈容华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见到了,跟离开时比,成长了不少。”沈容华站在办公室的阳台上,这里能将整个地下赛车俱乐部收入眼中,蓝车后轮拉着白烟遥遥领先,“轰!”白烟里窜起冲天的火光,对手因白烟的遮挡导致翻车坠入天坑。


    沈容华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调笑道:“不愧是陈指导带出来的人,简直是陈指导的mini版。”


    在特殊的加密频道里对话,陈惠兰不担心机密泄露,她扶着太阳穴说道:“从我开始带你开始,你就没正经过一天,这次特别行动调查组你是组长,蓝鳍和雪鸮调查完这边,很快会赶过去支援。”


    “收到。”另一只手捧着的Pad来了消息,沈容华滑动解锁,对着通讯器说:“斑斓来消息了,M国秋天短暂,注意身体,Bey~”


    Pad屏幕上是顾一潜入清溪村实验室的实时直播,破碎的玻璃器皿散落满地,操作台上的培养皿长满了绿毛,沈容华摁住手上终端的红键,吩咐道:“艾叶,威士忌。”


    “好的,华姐。”


    不一会儿,顾一发出暗号掐掉了通话,恰巧沈容华背后的阳台门响起敲击声,程嘉怡端着杯威士忌站在门口:“华姐。”


    “来了。”沈容华没有回头,她知道按照程嘉怡的性格迟早会来:“陪着跪了几天祠堂,膝盖还好吗?”


    程嘉怡把威士忌搁在沈容华的手边,黑色的帽檐挡住她的上半张脸,半响,她缓缓开口:“顾一到底是什么人。”


    “你对你的调查结果不满意?”月色下,沈容华摇晃着威士忌,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不信她只是一个成绩优异的普通学生。”程嘉怡笃定地说:“你们早就认识了。”


    沈容华五指捏着杯口走回办公室,等程嘉怡关上阳台门后厚重的窗帘自动拉上:“涉及到个人**,不要随便打听。”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永远不知道。”沈容华摘下右手的皮手套,露出里面的机械手臂,内侧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好不容易才帮你回了程家……就像她说的,发疯也要看场合。”


    单手操作有点困难,程嘉怡帮她把手臂摘下来,喃喃道:“只要她不妨碍我......”


    “谢了。”沈容华瞬间觉得右肩一阵轻松,说:“我教的自由搏击你算是白学了。”


    “她很强,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合作。”程嘉怡在办公桌右边最下层的抽屉拿出备用电池,一边给机械手臂换一边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双方有一致的利益时才会合作。”沈容华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给右臂的接口处涂上护肤霜:“以后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不符合你在程家立的人设。”


    “嗯,我知道了。”帮沈容华换好电池,程嘉怡自觉退出办公室。


    深夜,清溪村附近。


    手环亮起微弱的光,上面记录的几项数据已经接近临界值,顾一只能再次服药。


    翻窗潜入实验室,顾一动作轻得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惊起,打开狼眼手电筒,按住耳麦:“夜蝠,能看见吗?”


    “可以。”沈容华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屏幕右下角顾一的定位时刻闪烁着,“若有突发状况,及时撤离。”


    “了解。”


    实验室深处,路径两侧排列着囚室,门边还有编号,是常规的阿拉伯数字,空荡荡的囚室除了一张床,再无其他。


    “你对那个地方还有印象吗?”沈容华的声音有些失真,似乎在担忧些什么。


    顾一眼神暗了暗。沉默片刻,回答:“死都忘不了。”


    十一年前


    “真可怜啊,父母都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


    “才六岁......”


    这是顾一苏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弱小的身体插满了各种仪器的管子,她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小朋友,你还记得那时候的细节吗?”


    “那个抱你出来的人是你的妈妈吗?为什么最后她又回去火场了?”


    摄像机的镜头对着顾一的脸,记者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护士时刻关注着顾一的状态,但她对外界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只是无声地看着手心中的两枚戒指。


    那一天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雨丝化作漫天的飞絮,顾一坐在福利院院长办公室里,金发的女人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


    “你好,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了。”


    “家里的其他成员也会欢迎你的到来。”


    晚上,顾一被女人拽着头发拖上了一艘小渔船,女孩拾起手边的塑胶绳,充满腥味的细绳穿过指环挂在脖子上,她一声不吭地蜷缩在小角落。


    “你倒听话,不会像其他小畜生一样又哭又闹。”女人把发硬的馒头扔给顾一,冷笑道:“吃吧小畜生,别饿死了。”


    渔船不知在海上漂了多少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陌生的土地,久违的阳光,听不懂的语言,后背被人用力一推,顾一踉跄着扑倒在地。


    “这个。”女人竖起食指,比划了一下:“五万。”


    “成交。”


    男人将一个黑色的皮箱子递给女人,然后钳住顾一细小的手臂把她扔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动作粗鲁犹如对待牲口。


    车里都是与顾一年龄相仿的孩子,车窗用黑胶带封死,半点光都透不进来。


    我是要死了吗?


    死了能见到爸爸妈妈吗?


    顾一这么想着,直到她被塞进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白口罩给她的脖子、手腕和脚腕各戴上检测器,“记住你的编号是E032,并重复一遍。”


    “E032……”顾一的语气没有起伏,像只毫无生机的木偶。


    对面囚房传来小孩的啼哭,顾一微微侧头,透过透明的玻璃她看到另一个白口罩一巴掌扇在小孩头上——因为他没有重复他的编号。


    顾一不知道身处何方,在抬头看不见天空的日子里,她只需听话,不乱跑就能吃饱饭,比被金发女人关在地下室每天吃剩饭,动辄打骂的日子要好得多。


    某天,顾一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第一次看见那么多的同龄人,大家围成圈,白大褂拽着铁链,把一个鼻青眼肿、奄奄一息的男孩拖上来——第一天被白口罩扇头的男孩。


    “他企图逃跑被捉住,现在我们要惩罚他。”白大褂的声音冰冷无情,只见他往后退了几步。


    无力挣扎的趴在地上男孩突然出现异动,下一秒就被炸成了碎片!


    血沫飞溅,温热的液体染红了地面,四周的环境嘈杂起来,孩子们惊慌地叫喊,顾一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


    淡蓝色冰冷的液体注入体内,巨痛下顾一很快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她被束缚带牢牢地捆在床上,身体像被火烧过一样,哪哪都疼。


    “博士,这是注射厄缇亚药剂后唯一活下来的实验体。”


    “继续观察。”


    唯一活下来......


    又是幸存者......


    顾一晃神,酒店的招牌映入眼帘,她轻手轻脚地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好,重新躺回床上,对顾一而言,入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闭目养神大概两个小时,她睁开眼,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离开房间。


    雾气在晨光中慢慢消散,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木、轮廓越来越分明,空气里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与微凉。


    “喵——”


    一只橘猫蹭着顾一的脚踝,熟练地跳到大腿上,书页上多了几个潮湿的梅花印,顾一摸摸它的头,剥开一根香肠投喂。


    几朵带着露水的桂花落入发间,树下的女孩浑然不知,耳边只有猫咪吞咽的啊呜声。


    刚从外面回来的陆衍看到这一幕,鬼迷心窍地走了上前,四目相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好,陆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顾一率先打破沉默,抱着猫站了起来。


    抬眼的一瞬间,陆衍看到了她的眼睛——像上好的墨玉,黑得纯粹,眼底藏着一抹暗红,很快被眼帘遮挡。


    没看够。


    “买多了,给你。”


    手里多出一盒甜点,桂花的清幽带着糖分的香甜,顾一愣了一下,抬头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正头疼怎么处理这盒点心,餐厅里的何皎皎隔老远喊她:“顾一,这里!”


    “一起吃早餐吧。”


    顾一把餐盒打开放在餐桌上,何皎皎顶着兔耳朵发带:“好香啊!”


    “是藕粉桂花糖糕。”宋悦泡着红茶,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腻而柔软,拥有滑腻口感的同时又具有一定的韧性。”


    何皎皎迫不及待地拈一块送入口中:“闻着清新自然,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师傅的手艺很好。”


    顾一从篮子里拿出一片方包抹上果酱,说:“你们喜欢就好。”


    “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吗?”何皎皎开口问道。


    顾一想了想,摇头:“没有。”


    宋悦提议:“听说附近有座庙特别灵验,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江以序是被门铃声吵醒的,他顶着鸡窝头骂骂咧咧地去开门:“谁啊,大早上的,啊啾——”冰冷的寒气差点把他整个人贯穿,江以序瞬间清醒:“我靠,你干嘛去了!”


    陆衍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整个人像座千年冰山一样,散发着阵阵寒气,他推开挡着门的江以序,直直走进浴室。


    江以序人傻了,问睡眼惺忪的祁筝:“我擦,陆衍是不是疯了?”


    “有点脾气很正常。”祁筝看着原地傻愣的江以序,好笑道:“以后你就习惯了。”


    陆衍擦着头发出来时,祁筝正吃着客房服务送来的早餐,他把热气腾腾的姜茶推到陆衍面前:“小心感冒。”


    “多谢。”陆衍落座,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江以序呢?”


    “撩妹去了。”


    陆衍垂眸给方包抹黄油,说:“他不靠谱。”


    “呵呵。”


    陆衍:啧,好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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