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尘封启

作品:《[火影]思度华年

    第十五章——尘封启


    蝎曾挖苦过,以我的忍术水平,“渡川”的封印强度高不到哪儿去。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宇智波。


    我听到的,确切来说,是很短促的三个音节。


    却如魔咒般,几乎就在远山健太话音落下的即刻,尖锐的耳鸣声在我的脑子里响起。


    我猝不及防,和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来自大脑深处的疼痛,并不尖锐,然而足够汹涌,如海浪拍击岸崖,拍得我眼前都慢慢浮现五彩斑斓的色块。


    如果这是在电视上“答题夺宝大挑战”节目里的话,“回答正确”的叮咚声都快响爆了吧。


    忙乱地找个理由暂别远山健太,我强作镇定地往家——或者说,鹤田夫妇家走去。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寒风刺骨,勉强卷走一点我脑子里的混沌迷雾。


    宇智波。


    我想,比起我丈夫——


    于我而言,它太过、太过熟悉。


    比起作为我“丈夫”的存在,它更像是我的姓氏——哪怕是尚未随夫姓的“婚前”(如果我婚后有改姓的话)。


    宇智波。我反复念叨着,越来越笃定,它就该是我的姓氏。


    回去的路好似被拉得无限长,路面仍有结冰,我走得跌跌撞撞,空气冷冽地刺痛鼻腔,也刺激着本就疼痛不已的大脑。


    那些记忆被锁进盒子里,我趴在盖上,看它挂了几十上百个锁,但手里只有一把钥匙,翻来覆去头晕眼花,怎么也找不到对应的锁。


    宇智波,宇智波……我激动得发抖,脚下一滑,摔倒在鹤田夫妇的商铺门口。


    我也许该感到疼痛,也许该龇牙咧嘴,然而记忆的一角被无名混沌举起斧子狠狠凿,凿得我脑仁要爆炸什么也顾不上,后知后觉发现鼻腔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温热的,很快就冷了,湿漉漉地淌遍半张脸,我抬手去擦,五光十色的视界里出现一片黏腻的红,很快又褪色了,像被盛夏清冽的阳光洗过,洗成冰雪消融的颜色——


    “……不行,我不同意!”


    有人声从风中传来,我摸索着掬起一捧雪糊在脸上囫囵擦洗,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随即意识到,那是从我脑海中传出来的声音。


    “这个事情已经定了。”


    “……她还那么小,这样的封印,你怎么忍得下心?”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被叶片间扑簌的风揉碎,被漫长的岁月侵蚀,此刻像被一只手掸去灰尘,甚至如同重新经过打磨抛光,清晰地出现在我脑海里。


    “她是我的孩子,她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


    女人的声音很轻。


    “——可她也是我的女儿!”男人痛苦地打断:“……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有那么多忧虑,你提防……甚至连他们家那个孩子都那么在意,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那孩子才六岁!他到底有什么……你有像在意他一样在意我们的女儿吗?我都要以为他是你生的!”


    脑海中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模糊,如果这是一段尘封的记忆,模糊不清的部分一定是因为太过陈旧——这个男人是谁?女人又是谁?问题的答案像一块毛玻璃,而努力探究就如拿着粗粝砂纸将其打磨,磨着大脑的神经,我痛得目眦欲裂,几欲呕吐。


    “咲远,你胡言乱语什么,冷静一……”


    “——我冷静不了!还有去年那个夜里,你彻夜未归……告诉我是因为……肚子里那个九尾会……可是没有,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你又要给我们的女儿……这次的理由是什么?还是和你以前说的那样,因为你认为……证据呢,你有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想做一个忍者怎么办,如果她想做个像你这样优秀的忍者怎么办?”


    叶子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蝉叫得疯狂。


    色块一点点消失。


    我看见花。


    小小的、五颜六色的,缀连在白色的棉布上,打着卷儿,被夏日的微风轻轻吹拂。


    是童年的我,穿着花裙子的我,灵活又笨拙地操控着四肢,一点点爬到院子里那棵最大的树上。


    枝桠向四周茂盛地延伸,偏细的一端,斜斜地探向窗。


    窗内,在我看不到的视角,男人的声音已接近呜咽,说话却仍如竹筒倒豆子,又急又密,找不到打断的时机,像要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


    他仍在发泄,她抿唇不言。童年的我,并不太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好奇,又害怕他们吵架,于是扒着树干颤颤巍巍踮起脚,想透过窗看清楚屋内的景象——


    女人黑发如瀑,坐在窗前。


    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这是我的妈妈。


    “——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久檠!”


    下一秒,她转头瞥见我,脸色大变。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恍恍惚惚地揉着额角。


    那里早就不疼了,也万幸没有留疤。


    就像一段冒险来到了某个节点,那些轰鸣与疼痛在此刻暂时按下了中止键。


    这段记忆来得既突然,又莫名其妙。它该是十分、十分的久远了,奇特的是,我却对爸爸说的话都记得一个大概,哪怕彼时的我估计压根儿没听明白几句。


    硬要说的话,就像一本再版的盗版书籍,封皮纸张崭新,内容却十分古早而伴随时不时出现的错字漏字。


    这是一段早已被遗忘的记忆。


    冷汗湿透背脊,我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透彻骨髓的寒冷。


    在过往的十多年里,我都只模糊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爬树,摔下来磕破了头,而那之前的记忆,竟是在十多年后,在这异国他乡的寒天雪地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姿态归还。


    但对我来说,此刻还有更重要的、更让我在意的事。


    心脏跳得快要挣脱胸腔,挤压着并不宽裕的肋间,我按紧胸口,呼吸被压缩成薄薄一寸,激动得像终于挖到金矿的勘探者,谁也说不好下一秒是发大财还是发作心脏病。


    久檠。


    宇智波,久檠。


    我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舌头被冻得发僵,哆哆嗦嗦,好几次被齿尖咬破了也觉察不出几分疼。我知道我该开门回房间,先洗个热水澡,或者只洗脸也行,怎样都好,总之就是不能继续在这寒风里继续傻站下去——可我太激动了,太高兴了。


    这是我的名字,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有了它,我就有了来处和归乡。


    归乡,对,我要回去,离开这里,离开那个阴晴不定的……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一道被刻意忽视的目光在此刻变得如芒在背,我抬头看向不远处鹤田家二楼,那个窗户。


    有人正倚在窗前。


    静静地看着我。


    “……”


    我默默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动作。


    如果让八点档电视剧的导演来拍,这该是很唯美纯爱的一幅画面:静雪飘落,忧郁精致的美少年注视着雪地里那个笨拙可爱、走路摇摇摆摆的女孩(拜托了,请允许我这样形容自己一下吧)……光是这么想一想,都可以脑补出上万字的爱情故事了吧。


    但是很可惜,现在的情形之于我,堪比悬疑惊悚片。


    我不知道蝎是什么时候在那看的,我也不确定他目前了解到多少。往好处想,他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窗边欣赏一下陨月村的美丽雪景,顺便看看我摔得流鼻血的笑话。


    往坏处想……


    我硬起头皮往回走,下午的训练已经要开始了。


    手忙脚乱地爬到二楼,蝎的房门开着,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刚从你的小男友那回来。”


    果然,就在我刚踏入客房,靠在窗前、姿态闲适到仿佛只是在欣赏雪景的蝎就侧过头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心惊肉跳。


    我仍心虚,不敢计较他这没带几分善意的调侃,惊疑他到底知道多少,大脑却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抓住了什么,脚下一顿。


    陨月村气候恶劣,严寒的冬季太过漫长,这直接导致的一点是,村里的居民肉眼看起来都要比实际年龄大一点。


    远山健太虽然才20岁,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以为他是个25岁上下的青年。


    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蝎,却屡次称其为我的“小”男友。


    结合他偶尔说出的一些很“老派”的词汇,以及刚记起来的妈妈的面容……我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蝎君总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像被青春期女儿冷落的老父亲,话里带酸。”


    我故意呛他,并赶在他眯起眼睛神情变得危险的那一秒抢白:“父亲大人,今天下午要教什么?”


    “……”


    蝎看起来很隐忍。


    我在心里默默对爸爸道歉。


    一秒,二秒……数秒过去,蝎没有再纠结我无伤大雅的“玩笑”,他缓缓抬起手,骨肉匀亭的指尖有几点寒芒。


    “潜脑操砂。”


    他说。


    那是什么,我没来得及追问,余光瞥见他的手指微微一动,视界甚至来不及捕捉那几点寒芒。


    “嗡”一声。


    又是几秒过去,额角处的皮肤慢半拍地传来轻微刺痛感。


    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穿行。


    “潜脑操砂,我自创的忍术。”


    他说得慢条斯理,一只手上延伸出几根极细的查克拉丝线,连着我脑子里的东西,另一只手甚至悠闲地支起了自己的下颌,“你可别乱动,不然针走歪,扎傻了就不好了——虽然,也没聪明到哪去。”


    我僵在原地。


    这样一个人,一只手还在轻飘飘地操纵穿行在人脑中的细针,整个人看起来却散漫轻松到仿佛只是在给花浇水——如果我不是那个脑子里被插了针的倒霉家伙,此时此刻,也会感慨一句“绝对是忍术天才来的”。


    但现在我只能在脑中尖叫他是个疯子,叫声还得避开脑子里的针。


    “你的蹩脚封印解开了一点啊,”我听见蝎嗤笑一声,“看来刚找小男友聊了有用的东西。”


    他收回手,脑中那令人全身发麻的窸窣声消失,几根细针回到他的指尖,转眼消失不见。


    “说说吧,想起了哪些事。”


    我隐约猜到一些事:“这个忍术,可以探查人脑…可以从大脑处破解封印?”


    用查克拉操控极细的针,在大脑中进行精密操作——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用这样的手法来针对性地破开那些“锁”,也就是渡川对我往昔记忆的封印……


    那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蝎会在一开始便要求我用查克拉控制细铁棒,而不是爬树了。


    “渡川”只能对自己施展,也只能由施术人自己解除。中术人每一次发动查克拉都会加深封印对大脑的根植程度,但倘若每次仅操纵极少的查克拉,却能针对性解开这些锁的话,性价比无疑很高。


    蝎从一开始,想教我的,也许就是这个名为“潜脑操砂”的忍术。


    “反应比我想得要快,看来你还不算傻。”


    蝎皮笑肉不笑,仍然没放过上个话题:“所以,想起了哪些事。”


    他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


    我攥紧手心,意识到这是一场博弈。


    该拿出多少的信息量,可以换得他的信任,可以打消一点他的警惕。要把握这个微妙的程度,好比在深渊之上走钢丝。


    “……我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妈妈吵架。”


    蝎闻言看了我一眼,目光交汇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他很快错开了眼。


    但我没有看错。


    那绝对是“在意”的眼神。


    我和妈妈长得不算很像——就我今天回忆起的面容而言。但在某些特定角度神似,比如微侧过脸、垂下眼时。


    蝎,他常常看着我,在训练时。


    现在我知道,那是透过我,在看我的……妈妈。


    如果不是命悬一线,我一定会燃气熊熊八卦之魂——这太让人好奇了,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一个能生我,她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天哪,爸爸,我会坚定站在你这边的虽然你好像没有这个小白脸帅。


    而先前我故意调侃的那句“父亲大人”,也是为了试探他和妈妈的关系。虽然这种方法有点不孝顺不讲究。


    “他们吵了什么。”


    果然,在数秒的沉默过后,蝎问道。


    “你不是说,我身体里除了渡川,还有一个下了长达十来年的封印,它控制着我无法提炼足够查克拉,”我微侧过头看向窗外,又缓缓垂下眼,“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妈妈下的,爸爸和她吵,我爬树偷听,被抓包不说,还从树上摔下来了,那之后很多年我都不记得这件事。”


    “还有呢。”


    呀。


    我不免惊讶,蝎似乎对“缚生印”的由来毫不意外,明明之前他也很好奇我“是那一族的什么人,身上会有这个封印”。


    “还有一些,家里的私事,可能不太方便……”我嗫嚅。


    “说。”


    我掀起一只眼睛偷偷摸摸看他,小心翼翼又不失尴尬地说道:“呃……爸爸还和妈妈吵,她有天晚上彻夜不归、很关心别人家哪个孩子、是不是她和别人生的…这件事。”


    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我只是模糊了一些信息,调换了一些语句顺序。


    “……”


    蝎沉默了。


    我给出的信息太过冲击,这回终于轮到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处理了。


    他好像没有怀疑我话的真假,可能因为我平时看起来很老实,一脸不会撒谎的样子。


    半晌,他摸出一包针丢在桌上,扔下一句“自己练”便匆匆出了门。


    这关勉强通过,我如释重负,凝神开始操控查克拉线。


    这次的针比以往更细、针眼更小。


    但还不到自由穿行大脑而不损伤脑组织的程度。


    既然已经知道了解开封印的办法,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以超过蝎预期的速度顺利掌握“潜脑操砂”,赶在他把我做成傀儡前解除“渡川”,又或者,先找个机会跑回木叶。


    对了,陨月村离木叶有多远?


    我没来得及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楼下传来了陌生的人声。


    ——“请问,有人在吗?”


    恭喜我们久檠找回名字!


    “潜脑操砂”是原著中提到的蝎会的忍术,不是我编的[可怜]


    久檠用爸妈的八卦转移蝎的注意力,此招虽险,胜算却大(敬贵妃语气)。


    妈呀本打算写三千字提交居然不知不觉又到了470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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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尘封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