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见峰明
作品:《[火影]思度华年》 第十一章——
醒来时,脑袋里像被灌了冷水和砂石一般,无比的沉重与钝痛。
窗外天都黑了,屋内没开灯,我盯着隐约能看清的天花板,有些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以往温暖的被窝,在此时仿佛也无法提供更多热度,手脚很凉,带着被许多细密小针来回扎破般的刺痛。我蜷缩起身子,把头也埋入被窝,尽可能地让自己留存更多热量。
“你打算睡到明天?”
冷不丁的,一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隔着一层棉被,它听起来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且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有些不耐烦。
——我猛地坐起身,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在微弱的光线中准确地捕捉到那个坐在书桌前的身形。
“你……您为什么在、在这儿?”
起身太快,眼前浮现很多五彩斑斓的色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粗哑无比。摸索着打开屋内灯光,突然加强的光线使我不由得眯起眼睛。
却见书桌前的人转身投来目光,好整以暇的松散姿态,好像不请自来闯入闺阁这种事,对他而言毫无道德上的压力。
“怎么,你的房间,我不能进?”
……很想说是。
但我没有那个胆子。
“没有,只是有些惊讶,”我讪笑两声,也许失忆前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个擅长审时度势的人吧(高情商说法),也在这时我想起来自己先前是昏了过去,这会儿躺在床上,显然是有人出手相助,于是赶紧找补:“谢谢您照顾我,给您添麻烦了吧。”
“……”
他似乎对所有类似于“客套话”的言语都会直接无视,又重新回头看着手里的物件。
我也就着这对话的空档爬起身,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居然昏了近九个小时。
好美妙的睡眠,好饿的肚子。
青年不再关注我,他盯着手中的小物件打量,神情专注——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
试探着走过去,我看到那是一枚眼熟的戒指,在他的手指间夹着,被灵活地转来转去。
下意识地摸脖子——摸了个空。
我迟疑地开口:“呃……这是我的戒指?”
“嗯。”
他居然破天荒地应声了。
我不禁惊讶,惊讶过后开始怀疑这是挑衅。
思量再三,我硬着头皮开口:“那您能…还给我吗?它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
“婚戒?”
他瞟了我一眼,问得不咸不淡。
“对的。”
“你有关于它的记忆?”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吧。”我想起上午的事,和那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闻言他像是失了兴趣,把戒指丢过来,我忙不迭接住,所幸没叫它摔地上去。
“那你这个封印的质量不怎么样,这就能想起一些事了。”
……我很确定他就是在嘲笑我。
但是谁会希望锁上自己记忆的封印“质量”很好啊?说出去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内心正腹诽,就听到他再度开口:“这个戒指之前被下过一个术式。”
我一边把戒指重新挂回脖子,一边偷偷打量他。
他双手抱臂,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颇为散漫。
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感觉也没比我大多少。
以至于我总要在开口前反复提醒自己记得用敬语——不清楚他在不在意这些细节,但我小心点总不会错。
“您是指什么术式?”
“有人曾经将不少查克拉注入其中,它们会在戒指的主人遇到危险时,发挥类似于屏障的保护作用。”
“不过效用只有一次,”青年掀起眼皮看我,“看起来,这一次已经用掉了,那上面只有一点点查克拉残余。”
“这样啊……”
他今晚意外的话多,又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
我老老实实回答,心里总打鼓,刚刚几句话给出的信息量有点大,脑子不太能跟上。鹤田太太说捡到我时浑身都是伤,被埋在砖石土堆下面。她一开始没抱希望我还活着。
原本以为自己是侥幸捡回一条命,也许是倒塌的砖瓦刚好为我撑出一片遮挡区域,但现在来看,是不是因为他说的“屏障”?
为这枚戒指注入查克拉的人,会是我的丈夫吗?
听到我的回答,他点点头,轻描淡写丢下一枚惊雷:“那你确实离死不远了。”
“噢……什么?!”
“你快死了。”
他不紧不慢。
“我听清楚了,不用重复的。”
我木着脸。
他说得太淡然。
这个信息也来得太突然。
以至于我在当下很难立马有什么实感。
这就好比你好好地走在路上,能跑能跳,除了脑子有点问题什么都想不起来之外,一切都好,这时候突然有个人冲到你面前来,说我看你印堂发黑是将死之兆活不过三月——说真的,其实一般都会怀疑这人是江湖骗子吧?
似乎是我给出的反应没有达到青年看热闹的心理预期,他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打量我,目光中带着一点探究和一点兴味——所以我就说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恶意了——他盯了好几秒,道:“你好像不怕死。”
“我说怕,你能救吗?”
“不能。”
居然不是要骗我——我没忍住,惊讶地看他,又想到自己原来是真的快死了,不由得有点悲从中来。
他好像因为我那一眼有点不爽,皱了一下眉头,又还是问道:“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还想找回记忆吗?”
和这种说话总要兜圈子的人聊天真没劲,总感觉这些都是在试探。我实话实说:“当然想,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就见他微微睁大眼睛,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我:“……呃。”
这也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吧……当然,如果他是一个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那看我的热闹,确实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多半是。
平心而论,这个人笑起来很好看,一头鲜艳的红发即使是在室内不够明亮的灯光下也依然晃眼,而他本身五官轮廓柔和,只有眼睛的线条锋利,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弯起,弱化了很多攻击性。
整个人看起来都无害极了。
何等的欺诈啊。
“那就先找回记忆吧。”他好像终于笑够了,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淡淡的红,一下子多了几分活人气息,“我饿了,你去做饭。”
我却抓着他的前半句:“什么意思,是要帮我找回记忆吗?真的吗?”
是被我的厨艺打动了吗?还是看着我快死了大发善心了?
青年慢慢站起身,绕开我往门外走,“不是帮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行至门口,他回过头,外面走廊没开灯,大半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我只捕捉到他脸上一点近乎残忍的笑意,而他声音很低:
“只是想到要把你做成什么样的……我就期待极了。”
“所以,你还是有记忆的好——我不喜欢残次品。”
*
青年让我叫他蝎。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作为人名。
但放他身上却意外的合适。
蛇蝎美人。
其实我不确定蝎在忍者这个范畴中,算不算厉害的存在——但应该比远山君强一点?
话说,远山君算厉害的吗?他会喷火耶。
“啪”的一下,手背顿时浮现一道红痕,我痛呼一声,下意识想缩回手,反应过来后马上忍住动作。
“你走神了。”
“是……对不起。”
我又重新将注意力都集中到眼前的金属器具上来。
那天过后,蝎虽然说是要“帮”我找回记忆,但接下来让我做的事情,却怎么看怎么和找回记忆没有任何关系。
他先是不知从哪找来一堆比针略粗的铁棒,每一根都在两端打洞,让我操纵查克拉将这些铁棒分别串联起来。
我觉得他实在对我的忍术水平太有信心……第一天的时候,别说把查克拉凝结成线了,我光是能把一团查克拉维持超过十秒都要满头大汗。
课堂教学情况很惨不忍睹,我以为会被狠狠嘲笑,但蝎却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一言,他只是在一旁看着我和一堆小棒过不去,手指都要打结,偶尔出言提醒一下动作要领。
他的提醒是拿棍子抽。
上苍垂怜,到了今天,我终于能一口气串联八根小棒,当我邀功似的把成果展现给蝎时,他点点头,又不知从哪摸出一堆针。
我看着那些寒光闪闪的尖锐针头,一阵鸡皮疙瘩:“针灸?扎了能想起来事情吗?”
蝎冷笑:“能的话,我扎你到死好不好。”
“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别的方式。”
“用查克拉穿过这些针头试试。”
……还不如把我扎死。
要把查克拉压缩到和丝线一般细,意味着要大幅增加它的密度,还要有很好的控制力。
这其实有点像擀面,只是以我目前的水平,做出来的是宽粉。
在尝试了第23次仍然失败后,累得脱力的我终于忍不住将这两天亘旋在心头的那个疑问说出口:“蝎君……这样操纵查克拉,是和解除我身上那个,呃,‘缚生印’,有关系吗?”
关于缚生印,蝎说那是一个压制我调动查克拉的封印,在我身上起码有十来年。
他说这话时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敏锐得感觉到了他的不怀好意。
什么人能在几岁大的时候就被下一个这样的封印呢,可见我在家中过得不会多好。就算是这样,也依然要找回记忆吗——他显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想看我有什么反应。
可我还是觉得,不管怎样,也只有当我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才能对自己这短短的一生,做出较为客观的论断。
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没有关系。”
“哦……啊?!”我惊愕,“那我为什么要练习这个?”
蝎在翻看手里的一封卷轴——他总是能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他看起来什么行李也没带。
我想这应该也是一种忍术,可以很方便地储物。如果我还有足够长的生命,在未来能够外出旅游,一定会提前学会这种忍术,以便轻装上路。
只是好可惜。
蝎把卷轴递到我面前,示意我自己看。
那上面的文字很晦涩,类似于古语言,诘屈聱牙,辨认起来十分费力。
所幸我能看懂七七八八,“所以说,让我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就是这个叫做‘渡川’的封印吗,这上面说,还没有人在被下了这个封印之后,能活过半年的啊,哈哈……难怪你说我最多再活三个月了。”
说到最后,喉头莫名地哽住。
其实很想以乐观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清晰地认知到这个事实后,却觉得好委屈。
总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很多心愿没有实现……哪怕我想不起来那些是什么。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孤零零地死在异乡,父母、丈夫、朋友们……那些生命中重要的或者不那么重要的人,他们会知道我在这里吗?会知道我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也没能想起来和他们的故事吗。
眼前有热汽在氤氲,鼻尖酸得发烫。我低下头,怕自己出丑的模样被眼前人看见——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目前得知唯一的,与这个世界的牵绊。
可他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无论我如何恳求。
这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要让他看见自己哭。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大脸,蝎把头探了过来,离得好近——“真哭了啊。”
然后嗤笑一声。
“……不要你管。”
我实在想不出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人。
他把头收了回去,也接走了卷轴,嘴里依然没说好听的话:“你没失忆前是不是文化不太好,怎么没把后面的内容看完,还是说,你看不懂?”
我瞪他,他视而不见,指尖停留在卷轴后面一段小字——我方才没看到的地方——“这个封印的核心在大脑,只能由施术的人解,其他人的查克拉贸然探入,会直接导致封印失控,进而脑死亡。”
“除此之外,每一次使用查克拉,也会使封印程度进一步加深。”
什么叫扎了人一刀还要追着人捅,莫过如是。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天天让我操纵查克拉,你是嫌我死得慢了。”
蝎有些无言地看着我:“我要杀你,需要费这样的力气?”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恶趣味。
人之将死,胆子膨胀到无限大,我继续瞪他。
“这个封印,是你给自己下的。”
“那又怎——什么?”
我失声。
蝎把卷轴贴到我脸上,冷笑出声:“‘渡川’只能自己给自己下,你没看到吗。”
“你自己下的封印,你觉得强度能有多好?我还奇怪三个月了你也没想起什么事,你有这种水平?”
这种人舔舔嘴唇是不是能把自己毒死——我一把接过卷轴,再三辨认那上面笔画复杂的文字,确认无误后张大嘴看他:“我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种封印?!”
“你问我?”蝎似笑非笑,“没准是你父母虐待你,你丈夫出轨又家暴,你不想记得这些事情所以才给自己——”
“好了——打住吧。”
再次操纵起查克拉,我全身充满了干劲。
一想到封印的施术人是自己,我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又光明。
这章开始关于久檠的故事部分就重新回到第一人称啦!撒花!第三人称写她,你们会不会觉得有些陌生呀,希望第一人称还能给你们一点熟悉的“久”味哦(那是什么东西)
谢谢留言的、灌溉营养液的宝贝们[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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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见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