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相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从文武百官到皇室宗亲,无不前来贺寿。


    甫一下车,便见十数名小厮婆子在门口迎来送往,井然有序。男宾被引向前厅,女眷则由婆子领着穿过抄手游廊,步入内堂。


    “老七,巧了,一起进去。”


    五皇子萧寰一眼瞥见他们,笑着迎了上来。


    萧玦没意见,丞相次子李文晋已快步上前,恭敬行礼后,便引着两位皇子先行入内。


    随即,一位衣着体面的管事妈妈上前,对沈清辞屈膝一福:“郡主,夫人已在内院恭候,老奴为您引路。”


    “有劳妈妈了。”


    内堂珠翠环绕,笑语盈盈。


    丞相夫人一身华服端坐主位,正满面春风地应酬着前来祝寿的女眷。见到沈清辞,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起身,亲自迎了下来。


    “昭阳啊,可算把你盼来了。”她亲热地拉起沈清辞的手,笑吟吟地打量道,“几日不见,真是愈发水灵了。”


    平西侯府虽然没有把王氏的事情宣扬出去,但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丞相夫人与王氏素有往来,因着这桩丑事,她原本是不想邀请沈清辞的。


    可相爷昨晚特意叮嘱,皇帝为请温神医至今未果,昭阳郡主是其师妹,万万不可怠慢。


    况且,沈岳最重此女,侯府未来的风向,全在她一人身上。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至于儿子的救命之恩,那份厚礼早已还清,当初也算是一场各取所需的算计,两不相欠了。


    沈清辞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今日我早起照镜子,也觉着比往日好看了几分。”


    丞相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这孩子,越发皮了。”


    满堂女眷,多数不喜沈清辞的做派,都不大想理她,见丞相夫人态度热络,便顺着丞相夫人的话各自夸了几句。


    “这里多是长辈,你怕是坐不住。去花厅吧,那里都是与你年纪相仿的姑娘,更热闹些。”


    丞相夫人说完,就立刻有丫鬟前来引路,


    “郡主,请随奴婢来。”


    一路行来,廊庑曲折,花影扶疏。还未至花厅,便有银铃般的笑语飘出,混着淡淡的桂香,显得格外热闹。


    “……今日不知有多少世家公子会来?”


    “还用说?光是丞相府那位二公子就够瞧的了!听说他病好之后去了国子监,连夫子都赞他有状元之才,


    而且容貌更是出众……”


    “是吗?今日能得见就好了。”


    “哼,”一道娇纵的声音冷然打断,“他是本郡主看中的人,你们都别妄想了。”


    说话的正是灵犀郡主,她一脸倨傲,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所有物。


    “郡主这话,倒是有几分昭阳郡主的风范了。”一个酸溜溜的声音响起,引得几人窃笑。


    恰在此时,沈清辞缓步踏入,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说话的是大皇子妃的妹妹苏雪柔,她脸色微变,匆匆低下头。


    沈清辞似笑非笑看着她道,“苏二小姐若是羡慕,本郡主倒不介意教你几招。”


    “谁羡慕了。”苏雪柔小声道。


    “昭阳,你可算来了!”


    不远处的许妙仪像看到救星,眼睛一亮,立刻抛开果盘,跑上去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抱怨,“天啊,无聊死了!张口闭口都是公子,以前好歹还聊聊衣裳首饰,现在真是俗不可耐。”


    沈清辞瞥了瞥她满身的珠光宝气,打趣道:“或许,是在你面前不敢聊。毕竟,谁的首饰多得过你?”


    “是吗?”


    许妙仪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福至心灵,“我懂了!她们不跟我玩,是因为嫉妒我太有钱了!”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沈清辞:“.…..”


    姑娘,你没朋友,大概还有你那张嘴。


    灵犀郡主的脸色更是难看,她皱眉道:“妙仪,别总把钱挂嘴边,粗鄙!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她真是不懂,皇姑母虽爱财也没像表妹这么张扬吧。


    许妙仪正为她和李文晋的事憋着气,闻言立刻反唇相讥:“你少管我!你以为李文晋真喜欢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罢了!”


    “你……不知道好人心。”灵犀郡主又羞又气。


    “灵犀,谁不知道好人心?我替你教训她。”嘹亮的声音后,是一身华服的乐安公主高扬着头颅走了进来。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参见乐安公主。”


    “免礼,”乐安公主一摆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向灵犀郡主,“我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嚷嚷什么?”


    灵犀郡主立刻换上一副委屈柔顺的模样,指着许妙仪告状:“表姐,是表妹她!满口铜臭,还抱怨我们不理她,俗不可耐!”


    “你胡说八道!”许妙仪被下脸面,气得脱口而出,“你和李文晋私下传情就体面了?”


    “你……”灵犀郡主瞬间涨红了脸,羞愤欲绝。


    “够了!”乐安公主冷喝一声,打断她们的胡闹。


    她眯起眼,目光却转向了沈清辞,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自家姐妹,传出去丢的是皇家的脸。倒是昭阳郡主,我听说你那二妹妹沈云舒不见了,连她哥哥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与她素来不熟,公主怕是问错人了。”沈清辞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仿佛事不关己。


    “哦?是吗?”乐安公主拖长了语调,“我听说,他们兄妹……”


    “公主若真好奇,不妨去问问宸王殿下。毕竟是他带着他们兄妹离开的。”沈清辞放下茶杯,抬眸直视她,眼中带着一丝讥诮,“当然,此事皇上也知情。以公主的身份,去问问圣意,皇上想必会很乐意为您解惑。”


    想让自己爆出王氏母子的身份,让侯府出丑。


    那就连皇家一起扯进来吧。


    “沈清辞,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乐安公主被她将了一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厉声道。


    “知道什么?还请公主明示,也让在场的姐妹们长长见识。”沈清辞挑眉。


    她就不信她敢当众说出王氏给平西侯带绿帽的事。


    乐安被架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花厅里这般热闹,是在聊什么,说来给本王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