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深秋,落叶簌簌而下,皇后的宫中宫女们时不时地打扫,以保证中宫的清洁。


    凤仪宫内,焚着熏香。


    沈清辞步入正殿,只见皇后正与贴身嬷嬷低声吩咐,眉眼间是惯有的雍容威严。


    一侧的乐安公主却撅着嘴,满脸不耐,好似谁惹了她。


    皇后朝沈清辞微微一笑。


    也不等她行礼,便开口道:“邵阳来了,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嬷嬷搬了一张锦凳置于皇后身侧,沈清辞也没客气,走过去坐下:“多谢皇后娘娘。”


    “今日本宫召你与乐安前来,是为了宴儿的亲事。本宫知道,你与沈二小姐不睦。也正因如此,本宫才觉得,让她嫁给宴儿,于你而言,才是最有利的安排。


    若是她嫁给不喜你的人,那么岂不是会给你造成困扰?”


    皇后语气温和,一副为她着想的做派。


    乐安公主有些幸灾乐祸,她巴不得沈云舒能嫁给五哥哥。


    沈清辞对皇后的话,连脑子都懒得过一下。


    这位也看上沈云舒的‘凤命’预言了?


    打算跟四皇子抢人?


    有意思。


    沈清辞顺从地应道:“娘娘思虑周全,能得五皇子垂青,是沈云舒的福气。”


    “难得你如此识大体。”皇后忽略掉她直呼沈云舒名字的无礼行为,笑着叹气,“只是,你也知道,沈二小姐如今声名……有些特殊。想要顺利求娶她恐怕不易。本宫思来想去,这世上能办成此事的,恐怕只有你了。”


    沈清辞闻言,扯了扯嘴角,“娘娘言重了。您但说无妨,臣女洗耳恭听。”


    皇后见她应承得如此爽快,心里一喜,面上更和善了,“此次祈福宴,于宴儿而言是个良机。昭阳若能助他一臂之力,本宫必不负你。”


    沈清辞略带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皇后,笑了。


    看样子,要她做的事恐怕不太入流。“臣女愚钝,灵犀郡主与沈二小姐情同姐妹,由她出面岂非更易?”


    “这还用你说,”


    乐安不屑地插嘴道。“灵犀郡主心性单纯,哪有你办事‘稳妥’?这般好差事,不找你找谁?”


    言外之意,便是她沈清辞的手脏呗!


    好一对唱作俱佳的母女。


    “乐安性子直,说的却是实话。”皇后接过话头,眼神慈爱得近乎虚伪,“灵犀终究稚嫩,此事干系重大,本宫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


    沈清辞垂眸掩去眸中讥讽,“不知皇后要我如何做?”


    她很好奇,皇后打算如何从四皇子手里抢人。到时,她或许可以推波助澜一下,让他们狗咬狗。


    这个主意不错。


    见沈清辞这样问?皇后很满意,若是到时出了意外,她就说是沈清辞设计陷害,毕竟她们两姐妹本就不睦。


    “昭阳,附耳过来……”


    果然是换汤不换药的内宅诡计,沈清辞心里冷笑。皇后自以为高明,却不知她想算计的是原书男女主。这潭水,怕是还没搅浑,就要先淹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


    不过,这热闹,她看定了。


    从凤仪宫出来,皇后这次倒是赏了两匹上好布料和几支珠钗,美其名曰为宴会添妆。


    回到侯府时,就见萧玦又来了。


    他是不是来得有些过于勤了些,沈清辞嫌弃。


    只是,眼前之人穿着月白销金云纹袍,衣料在秋日微光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泽。腰间的兰花纹锦带束出劲瘦的腰身,漆黑的发丝以一顶镂空鎏金冠高高束起,更显气质出尘。


    他……实在是太好看了。


    好看得让她那点嫌弃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亦望向她。


    她着一身翠色华服,如同一抹鲜活的绿意,骤然闯进了他荒芜的世界里。


    他负手站着,凤眸沉沉地盯着她,看她一步步走过来。


    待她走近了,萧玦微微低头,她身量本就高挑,气势也强悍许多,似天生就带有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令人诚服。


    当然,前提是抛开她那股生无可恋的丧气。


    “王爷有何贵干?”沈清辞问。


    “坐。”他一指梧桐树下石桌旁的凳子。


    这里是她的院子吧,沈清辞翻着白眼坐下。


    萧玦执起白玉茶壶,为她斟上半杯清茶。


    后头的知春知秋见状,对视一眼,极有眼色地退到了廊下。


    沈清辞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温润的茶汤滑入喉间,驱散了宫中带回的一丝燥意。


    这时,萧玦探手入袖,取出一物。


    他摊开掌心,那是一个银白色的丝团,不过掌心大小,却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送给你。”他说道。


    “这是?”她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好奇。


    “打开看看。”


    沈清辞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伸手将那丝团接过。


    这东西看着不大,入手微沉,质感圆润,渗着丝丝的冷意。


    她指尖轻轻一拨,那丝团竟瞬间舒展开来,化作一条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软鞭。


    饶是沈清辞见惯奇珍,此刻眸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惊艳。


    见她爱不释手,萧玦的眸色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此鞭以千年天蚕丝混以百炼精钢丝织就,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平日可缠于腰间,亦可团成丝团藏于袖中,极为便携。”


    沈清辞手腕一抖,银鞭破空,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鞭身轻盈,挥动间却带着千钧之力,分毫不飘。


    “它可有名字?”


    “流光。”萧玦回道:“一鞭挥出,如流光瞬逝。”


    沈清辞把玩着手中鞭子,银光在她指间跳跃,她抬眸,“特意为我准备的?”


    萧玦颔首:“你身手虽好,却无趁手兵器。宴会人多眼杂,有它在手,至少能护你周全。”


    他大业未成,这女人可不能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