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的西楚国女战神,唯一一个被异姓封王的楚王——苏潼,是他母妃生前最为推崇的人物之一。


    母妃曾亲手为她绘制过一幅丹青,可惜,那幅画最终没能在他的手中留住。


    只是那画他看过便记在了心里,所以,当他从别院冷潭中捡到沈清辞的尸身时,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后来,也证明了,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如今住进这具身体里的人,又是谁呢?


    ……


    沈清辞一觉睡到太阳西斜。


    醒来时,萧玦已经不在身侧。


    他正坐在窗边的软塌上,往日一身玄衣的他,身上难得穿着一身暗纹白袍。


    墨发用一支温润的玉簪束起,发带随意垂落,在夕阳的映照下,清隽得不似凡人,好似随时都会羽化飞仙而去。


    她起身的动静也让萧玦的目光看了过来:“郡主睡好了?”


    沈清辞点点头,扬声唤了知春进来伺候更衣。


    梳洗完毕后,她对镜理了理鬓发,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一阵微风袭来。


    空气中裹胁着清甜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


    “你还不回去?”她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


    “想和郡主一起用晚膳,可以吗?”萧玦仰头看她,脸上是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沈清辞撇嘴,真能装。


    她朝外头吩咐:“知秋,命人摆膳!”


    不多时,一桌精致的晚膳便已备好。


    两人对桌而坐。


    萧玦两辈子都是独来独往,习惯了冷清,如今与人同桌共食,竟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两人用膳。


    他一边为她布菜,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护国寺的刺客,已经全数歼灭。邓苍,被乱箭射死。”


    “你的意思是,万医门那个牛皮哄哄的左护法,死了?”沈清辞讶异,那人的出场何其威风,死得却如此草率,倒像是被随手丢弃的棋子。


    “嗯,从他身上搜出的令牌,确系邓苍无疑。”


    “死了也好,”


    沈清辞沉吟一会道:“这么说,这次四皇子又把自己摘出来了?”


    萧玦颔首:“萧宸行事,向来如此。他只动用江湖势力,与朝廷毫无牵连,即便事发,也找不到他头上。”


    不愧是男主,沈清辞暗自吐槽。


    “看来,我那好妹妹要失望了。”她轻笑一声,夹起一筷子菜,吃得舒心。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竟称得上融洽。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下人匆匆进来,拱手禀道:“郡主,宫里来人了,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竹月姑姑。”


    闻言,沈清辞蹙眉。


    “皇后?”


    她放下筷子,“她似乎不大待见我,怎么会突然派人找我?”


    萧玦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淡:“大概是想为你在护国寺受惊一事,表示一下关怀。”


    “所以,你早就料到宫里会来人,才故意跑到我这里来睡觉?”沈清辞瞬间抓住了重点,目光锐利地看向他。


    萧玦抬起眼,凤眸清澈,“郡主说过,会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所以?”


    “所以,”萧玦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上了一丝无辜,“我在履行身为郡主‘男宠’的义务。”


    沈清辞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要什么?”


    “被她拉拢。”


    “你觉得,皇后想拉拢我?”沈清辞是真的诧异了。


    “嗯。”萧玦应得无比肯定。


    沈清辞正满头问号,竹月走了进来。当她看到竹月看萧玦的眼神时,瞬间懂了!


    好家伙!


    这男人故意让皇后的人撞见他们在一起,皇后拉拢她,就是想通过她控制他!


    果然,他每一次牺牲美色,都是有预谋的!


    竹月很快收敛了神色,笑着上前行礼,“奴婢竹月,见过郡主,七殿下。”


    “免礼。”沈清辞摆了摆手,“皇后娘娘找我,可是有事?”


    竹月连忙道:“回郡主,娘娘听闻您受了惊吓,心中挂念得紧,特命奴婢前来相请,盼您明日入宫一趟。”


    “知道了。”


    沈清辞淡淡应下,眼风轻扫,身旁的知春立刻会意。


    知春上前,将一个分量不轻的荷包塞入竹月掌心,笑容温婉:“姑姑劳碌奔波,辛苦了。这是我们郡主的一点心意。”


    竹月假意推辞了两句,嘴上说着“郡主真是折煞奴婢了”,手却极为自然地将荷包收入了袖口,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了几分。


    知春将竹月送了出去。


    待到屋内只剩两人,沈清辞重新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将晚膳吃完。她才用丝帕拭了拭唇角,抬眸,声音却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王爷,夜里还准备留宿?”


    萧玦嘴角勾起,愉悦的心情毫不克制展露在沈清辞面前。


    “郡主若是想的话,也无不可。”


    他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况且,本王的禁足也到期了。明日无事,正好陪郡主进宫,也省得郡主路上孤单。”


    沈清辞一窒,竟无言以对。


    翌日,天色微明。


    因着要入宫,沈清辞无法睡懒觉。


    她起身梳洗,换上一身宫装,钗环步摇。


    待一切妥当,她便带着知春知秋,径直往前院走去。


    刚行至二门,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回廊款款而来。


    “大姐,好巧。”


    沈云舒福了福身,礼数周全,脸上挂着温婉无害的笑。立在原地,做出一副请沈清辞先行的姿态。


    仿佛两人并没有产生过任何不愉快似的。


    沈清辞没理会。


    带着知春知秋穿过月亮门,登上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只将沈云舒那僵在脸上的笑容,远远地甩在身后。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递上腰牌。


    很快,竹月已亲自迎了上来,笑容恭谨:“郡主,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时,请随奴婢来。”


    “有劳姑姑。”沈清辞颔首,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