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再一次听到成才这个名字，是通过许三多。


    一场山地演习，他被一个叫许三多的士兵俘虏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整个A大队都知道了，为此，说漏嘴的C3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375。


    时代在进步，军队也要进步，一支军队的转型总是伴随着牺牲和付出，红蓝对抗赛就是现代军队与过去军队的一场较量。而这次对抗赛的悬殊差距，明确地告诉军方：旧时代的陆军急需转型和升级。


    而转型就意味着新陈代谢，技术更全面的士兵取代技术落后的，升级就意味着兵员的裁减。首先整编的当然是精锐部队，钢七连作为部队的一把尖刀，整编势在必行。


    只袁朗没想到，此行会有意外收获，除了收获一只死脑筋，还有更重要的。在战车里，袁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三多聊着天，竟然问出了“消失”一年的成才的消息。


    “你刚才不要命了啊。”


    许三多执拗地回答：“进入战区就等于进入战场，”


    袁朗一愣，问道：“这句话……是谁告诉你的？”


    “成、成、成才哥说的……他说……”


    伍六一急道：“许三多！报告首长，他表达不清，他是说演习是为了作战准备，作为军人我们时刻不能松懈。”


    成才？袁朗一惊，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能在这里得知那个狙击手的消息，于是袁朗继续循循善诱地问道：“许三多，你告诉我，成才是谁？”


    “成、成、成成……”许三多看了一眼伍六一，怯生生地回过头来，说话都结巴了。


    “我问你问题你看他做什么？回答我问题！”


    “是！报告首长，我没违反保密条例。”


    “谁和你扯保密条例了？我找成才有事，你们认识成才就别藏着掖着，这是好事。”


    许三多咧嘴一笑：“首长，您认识成才？”


    “见过，你给我好好介绍介绍他。”袁朗像是给小孩喂糖一般，吊着诱饵道。


    “是！首长！报告首长，成才哥可厉害了！他是我们那儿最厉害的一个人，他比我爹都厉害。”


    “啊，怎么个厉害法？”袁朗凑近许三多。


    “成才哥可聪明了，我笨，他给我寄好多书籍，还告诉我好多好多知识。”许三多说话没什么条理，想到一句就说一句，把一旁的伍六一惹急了，“报告首长，成才是许三多的一个老乡。”


    袁朗挑眉道：“噢？你也认识成才？”


    许三多傻笑道：“我们三个都是老乡，成才哥在我们村可出名了，他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大学的。”


    “他还在读书？”袁朗真不想承认这次是齐桓猜对了，“在哪所军事大学？”


    “不是军事大学。”


    “不是？”


    许三多露出两排大白牙：“是财经大学”。


    一个问题问得一波三折，就像这不平的山地，把袁朗的心弄的忽上忽下的。袁朗第一次看走眼，而且走得这么离谱。


    袁朗当晚就把报告赶了出来提交给了铁队，第二次就火急火燎地去了财经大学。


    袁朗到大学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太着急了些，太早了，学校领导都还没上班，门卫也不放他进去。


    老大爷看着袁朗风尘仆仆的一身，道：“要不，您再等等？”


    袁朗给门卫老大爷上了一根烟，讨好着道：“大爷，我来找人。”


    “找谁啊？这么一大早的，先前给他说了没有？我们这儿都是学生，为了安全起见，就算您是军人我也不能放进去。”


    “成才，金融系的学生，今年大三。”


    “噢~你找成才啊。”


    “哟，您知道成才？”袁朗眼睛一亮，大学这么多学生，他没想到门卫大爷居然能记住成才。


    “知道，他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一会儿？”


    “对对对。”


    成才跑完晨练的五公里，正拎着早餐往回一路慢跑，快到校门的时候，一个人影让成才慢了下来，他的心漏了一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紧张。


    袁朗正靠在那辆拉风的军用越野车上，成才只看见他的侧脸，以及明灭的烟头。身上还穿着作训服，从成才的角度，可以看到袁朗左边眼眉上的伤口，伤口已经结了痂，没记错的话这是许三多造成的，看来红蓝对抗赛刚过去不久。


    成才慢慢走向校门，袁朗似乎感觉到什么，朝成才的方向看来，接着他灭了烟头，径直走了过来，成才一时间愣在原地。


    “成才？”


    成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


    “我叫袁朗。”


    “找我？”


    “聊聊？”


    “好。”


    成才领着袁朗往校园里走，袁朗打量着成才的一身，运动服运动裤外加跑步鞋，很明显是刚晨跑回来，而且每天都会这样晨跑，所以门卫大爷才会认识他。头发比去年长了一些，似乎是没来得及剪，将将盖过眉毛。


    “你每天都跑。”


    “对，每天都跑。”


    “跑多少公里。”


    “早晚各五公里，”大概是觉得说得不够，成才又补充道，“我是校田径队的。”


    “五公里多长时间。”


    成才犹豫了一下，道：“十五分钟吧。”


    “平时除了跑步还做什么？”


    “看书。”


    “看什么书？”


    “什么书都看。”


    “成才，我敢打赌你忘了我是谁。”


    “我记得你，一年前我们见过，在靶场。”


    “你的枪打得很好。”


    “到了。”两人到了寝室楼下，成才提了提手里的早餐：“我上去给室友送个早餐，顺便换身衣服，五分钟后下来。”


    袁朗看了看手表：“不请我上去坐坐？”


    成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那……上来吧。”


    寝室门外，成才叮嘱道：“我室友估计都还在睡觉，一会儿你小点声。”


    一进寝室袁朗就打量起来，成才的床铺整理得很干净，被子被折成标准的豆腐块，床下是毛巾脸盆和一双拖鞋加一双运动鞋。桌上东西摆放得很整齐，除了一个瞄准镜，没有多余的东西。书桌上的书籍五花八门，从翻动的痕迹上看，最近是在读机械和电子信息一类的书。


    成才把早餐放到桌上，对袁朗轻声道：“坐，我去冲个澡。”接着拿着东西出了门。


    袁朗翻了翻成才的书，上面的笔记做得很详尽，没有半分敷衍，在遇到问题的一些地方还做了标注，标注后面是新的文字解答，大概是后来询问了专业课老师得到的答案。


    不到五分钟成才就回来了，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只是头发还湿着，毛巾搭在脖子上，手里还端着脸盆。


    “怎么不坐着。”


    “裤子太脏。”


    成才看了看队长的一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塞给袁朗：“你也去洗洗吧。”


    “我……”


    “我带你去澡堂，就在这层楼。”


    成才推着袁朗进了澡堂，听着里面的水声，脑子有些放空地贴着白墙。队长怎么会来找他？为什么会来找他？而且还来得这么着急？成才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袁朗显然来得很匆忙，除了脸上的油彩被洗干净了，其它应该还是昨天那一身……沾满了灰尘和黄土。


    “我说，你像跟电线杆一样杵这儿干什么。”


    成才回过头，正好对上袁朗似笑非笑的眼神，“哦……给，碘酒。”


    袁朗摸了摸额头，“不用了，太丑了。”


    “那……创可贴。”


    “这么点伤口……”袁朗还没说完，成才就撕了创可贴往袁朗伤口上贴去，不等袁朗躲过，成才就已经贴好了，而且对自己的作品似乎还挺满意。


    “……身手不错，行吧，反正我自己看不到。”


    “你还没吃早饭吧，一起吧。”


    昨天在收拾东西搬家，没有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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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再见面